桑梓卻記得。
她記得,那時候她精神不正常是嗎,藏巧克力給南生吃是嗎?
“桑小姐,既然都已經說出來了,那我就不隱瞞了,當時那些事情是我讓記者報道出來的。”勒靜顏咬咬下唇,“自從那事情一出來,薄南生就斷了我的戲路,我現在幾乎借不到什麼好的資源……”
桑梓看了眼泫然淚下的勒靜顏,不得不誇獎她的好演技,“你知道嗎,你的爸爸是害死我父母的凶手……”
桑梓感覺自己的聲音僵硬又難受,害怕一不小心就可能出來,“我和我弟弟被你父親賣到山區裏,你知道山裏的日子是怎麼樣的嗎?沒有書讀,要幫那些人幹活,他們不順心了,就打人,喝醉酒了也打人……”
“你父親把我和我的家人害得這麼慘,你有什麼臉皮抱著我的孩子,來威脅我!”桑梓越說越激動,越說越失去分寸,整個人開始顫抖起來。
好似下一秒就要發瘋一樣。
“既然是南生斷了你的戲路,和我有什麼關係,你找我和我的孩子幹什麼!”
她說著,就是搶那個孩子。“思思,快到媽媽懷裏來,快……”
薄金昇上前拉住了桑梓。
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嫂子這是幹什麼呢,我們都是抱著好好談談的態度呢,哪有嫂子這樣的……一激動就撕破臉皮!”
叩叩叩。包廂的門這時被敲響了。
桑梓略略一驚,回頭,卻見到了劉警官。
這個人她見過幾次,其中有一次她印象很深刻來著,那是她和南生那一夜之後她醒來下樓看見的男人!
劉警官看了桑梓一眼,拿出警察證,“警察!”而後他補充說,“有人報警說這裏很好像有人在吵架,所以我過來看看。”
薄金昇眼神飛快掃過劉警官的身後。
趁著這一會勒靜顏放鬆警惕的時候,桑梓飛快地抱過了薄思睿。
“思思——”
薄南生慢慢地從劉警官的身後走了出來。清冷的眼神飛快地掃過一群人,最後走到了桑梓身邊。
手掌握著桑梓的肩膀,輕聲安慰,“好了。”
薄思睿看了眼爸爸,“爸爸……”
“勒小姐。”薄南生出聲。“下次再有這些手段,我想我可能會送你到監獄和你爸爸重逢。”
勒靜顏瞪大了那雙明媚精致的眼,聲音裏梨花帶雨,“為什麼!為什麼!不是一年了嗎?”
一年裏她和他的緋聞四起,他從來不拒絕這些緋聞,甚至還帶她去吃過飯,兩人被拍過照片,這麼多,為什麼他到這時候可以做到這般絕情……
薄南生抬眼,握著桑梓的肩膀,聲音裹著秋霜之涼,“勒小姐,我想你有一點一直都沒明白。”他的聲音低低的,但是很清晰,“我重來沒有正麵回應過緋聞,第一,是因為我從來不在意。第二是因為你身價有用,對我公司的利益有利無弊。還有我和你一共吃飯三次,第一次,是我和你相親,第二次,你主動約我吃飯,說你妹妹是桑梓的同學,於是我來了。第三次,是我主動約的你。”
他聲音停下來。
而勒靜顏的眼神裏忽然也有了一些期待。
是啊,第三次,是他主動約的她。
“勒小姐,邯鄲學步、西施效顰,這種成語你應該聽說過。你開了你的眼角,動了眉骨。還記得我說了什麼嗎,我說,不比學,你永遠不可能是她。我想勒小姐當時是誤會了我的意思。我當時的意思是,就算動了臉又如何,眉眼再怎麼像她又如何,你一旦模仿,就已經輸了。”
當時年少春衫寒。聽過自己的妹妹說起那時寢室裏那個女孩的男朋友。
才華一時無兩,風華無懈可擊。
後來芳心暗許,她處處打聽他的消息,聽說過他為了那個女人和家裏單方麵斷了往來,也聽說後來那個女人在他胸口刺了一刀,從此兩人再不相見。
後來還聽說,他有個女兒,生母不知所蹤。
他那樣的男人,即使有個孩子又如何,還是會被他吸引。她有意讓家父和薄勒海提起婚事,後來,薄勒海竟然也答應了,甚至主動發布了訂婚的消息。
她一腔深情,都為了這個男人。
可惜,這個男人一腔的情深卻不是為她。
在愛情裏,一個人的偏執,是一場災難。
兩個人的偏執,才叫做緣分。
也許,很早之前她的結局就注定了,隻不過她自己不肯認輸罷了。那一年,那個女人夾帶報複的接近和愛情陷阱裏,他依舊神情不負的時候,她就已經輸了。
從一開始,她就在演出一場隻有她一個人在獨角戲。
她還假意和薄金昇套近乎,知道了很多桑梓的過去,她死過父母,她甚至被賣到山裏,她是個多麼不堪的人啊,怎麼能和那樣的男人般配。
勒靜顏的臉上劃出一道晶瑩的水光。
很多事,從開始那一刻,就注定徒勞。
薄南生從桑梓懷裏抱過孩子,一次手拉著桑梓,輕聲撫慰,“好了,走了。沒事了。”
說著不管身後的人或驚愕或絕望的表情,一家三口,緩緩往門外走去。
劉警官笑了,看看桑梓,“小嫂子沒事吧?臉色看上去不夠好啊~”
桑梓溫婉地笑了笑,“沒有,就是有些被嚇到。多虧你來了。”
“哈哈,沒事就好。你還是謝謝你老公吧、。”
桑梓愣了愣,而後伸手將碎發撥到而後,頗有些害羞地點頭。
薄南生也看著劉警官,“改天請你吃飯。今天謝了。”
劉警官笑,“可惜了,今天沒吃到喜酒。”
他剛趕到教堂的時候,就發現新娘跟著別人走了,他心裏也是攪得一鍋粥的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