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雪刃穀(1 / 2)

天空泛著淡紫之色,地上覆蓋著一望無垠的蒼茫之雪,風雪有如利刃,在穀地肆虐,這裏由此得名雪刃穀。穀地的生靈們都顫抖著、縮瑟著護住自己的雙眼,將四肢狠狠的裹進自己的皮毛,以保持那點可憐的體溫。

拾陸光著膀子,蹲在一顆枯死倒地的雪杉樹上,目光死死的鎖定在稀稀拉拉的雪杉林中,凜風吹打著他的身體,將白皙的皮膚抽打得通紅。今天同他過去度過的大多數日子一樣,暴雪肆虐,掩埋一些,什麼野獸的蹤影都沒見著。

他早已習慣了如此,冰天雪地,一無所獲。

十多年過去了,這裏的景象絲毫沒有改變,饑餓的寒風持之以恒的搜刮著一切生機,新雪覆蓋舊雪,唯一變化的是緩慢長高的堅韌雪杉和快速長大的少年拾陸。

他依然死死的盯著林間雪地,突然,雪地動了一下,拾陸瞬間暴起,衝向目標,隻手抓入雪叢。一頭純白的雪兔被炎陸拎住後腿提起,它不停的撲騰試圖掙脫,這對毫無戰力的學徒,無疑是天方夜譚。

“晚上可以給師傅開葷了。”

拾陸咧嘴笑著,喜悅之感漫上心頭,他正欲轉身離開,背後突然傳來了一道破空聲,危險的直覺驅散了喜悅,他寒氣直冒,來不及多想,拎著雪兔就向前一撲。

一根通體漆黑的箭矢飛越他原先所在的位置,深深的釘入旁邊一顆雪杉樹幹中。

拾陸快速的在樹幹間穿插,踏過厚重的積雪,融化後又凝結成冰的地麵,跌跌撞撞的向林子外跑去,急促的呼吸讓他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血氣翻騰在腦中衝撞。他滑倒了,四腳朝天摔倒在地。他躺著喘著粗氣,不是因為劇烈奔跑,而是因為緊張。他望著上方影影綽綽的杉樹林,冷靜了下來。

這和年少時被雪豹追捕的情形差不多。

他翻了個身,匍匐在地,警惕的觀察著跑出來的方向,那頭沒有任何異常。

“會不會是打獵的高地人呢?”

一個念頭在他心中升起,高地的獵人並不是沒有闖入過雪刃穀,想到此處,心頭的緊張稍稍放鬆了些。

猛然間,他驚乍的發現自己身旁竟然立著一個模糊的身影,全身包裹著白色的毛料,和白雪混為一色,讓人難以察覺。

“小小年紀,連天機弩都能躲避,真是有趣。”

來人開口,聲音枯澀無比。

“你是誰,你來這裏做什麼?”

“和你沒關係,但是你的命,是我的了。”

說著,他揮了揮手,拾陸汗毛直豎,下意識的撲開了,果然,一根同樣的黑色箭矢擦著頭皮飛掠過去,拾陸絲毫不懷疑,隻要他慢上半秒,箭矢洞穿的就不是樹幹了,而是他的腦袋。

跑,是他唯一的念頭,就和以往他遭遇雪豹那種比較難纏的凶獸一樣。

白影人動了,速度出奇的快,他勢在必得,但一道紫色的影子截住了他,護住了拾陸,一白一紫兩個身影短暫的碰撞後分了開來,不分上下,就像饑餓的寒風和堅固的冰川。

紫色的身影隨即一揮手,一大塊碎冰錐子從樹梢脫落,飛向遠處的一顆雪杉。雪杉應聲倒下,露出一個同樣包裹在白色毛料中的人。

“葬雪夫人寒霖鈴,你的地盤果然隱秘,我可是找了你許多年!”

枯澀的聲音傳來,猶如霜雪中又增兩柄利刃,刺入師徒兩人的耳中。拾陸沒有理會他,轉向被稱為葬雪夫人的紫色身影。

“師傅你怎麼來了。”

看著眼前徒弟赤膊著上身,白皙的皮膚,緊湊的肌理,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肩頭那塊“拾陸”字樣的烙疤,歲月將它打磨得模糊而醜陋。拾陸是個奇怪的名字,顧名思義,第六個撿來的孩子。

紫色身影紋絲不動,也沒有領會拾陸的招呼,她隻是冷冰冰的說。

“你是誰?”

質問一個來路不明而又帶有敵意的人,顯得多餘,她也沒有指望會得知什麼信息,隻是希望對手會多說幾句,想讓對方說漏嘴,得先讓對方開口,可白影人絲毫不吃這套。

“十多年了,你的寒冰氣勁已經如此厲害!可惜你哥哥死的時候你不在場,不然憑淩天墨征那幾個小輩怎麼能是你們的對手。”

“原來是老相識了,幹嘛不以真麵目示人呢?”葬雪夫人回答道。

“我一直都視你們為我的朋友。”

朋友兩個字讓拾陸不由得驚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僅是因為冷,是這個聲音實在讓人覺得寒惡。朋友?剛剛差點被這兩個“朋友”射穿腦袋。

她發現了這個細節,一道紫影掠過,將拾陸包裹起來,正是她那件紫色的鬥篷。而失去鬥篷的寒霖鈴,妙曼的身姿暴露在風雪中,配上她那張精美絕倫的臉,宛若冰雪女神的降臨,如此冰冷,又如此美麗。這不是拾陸第一次看見師傅的臉,但他還是被那張絕美的臉龐深深驚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