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鍥子(1 / 2)

燕山之上,一道電光劃破寂靜的夜空,瞬間亮如白晝,接著雷霆滾滾,閃電如雨,夜空中銀白交織,在那震天的轟鳴聲中,隱隱傳來巨獸的咆哮聲。

故老相傳,燕山之上有雷獸,夜間常鳴,鳴則雷電作焉。然而千年來,誰也沒有見過雷獸,倒是夜間卻有閃電雷鳴,在無風無雨的時候突然來臨,確有些不同尋常。

高氏一族的祖先來到此地,見山川秀美,便定居下來,千年來,繁衍生息,高家已經成為一個大族。從此燕山隻有高家,沒有雷獸的傳說了。

·······

大廳裏,氣氛沉寂得讓人窒息,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一個手腳上拖著鐵鐐的人上,這人身形略微偏瘦,一張普通的臉上滿是平靜之色,被鐵鐐束縛著的身體挺挺而立,似乎一點都都不在意即將而來的判決。

“族人高滅,妄練邪術,殘害同族,違背族規,今廢其修為,逐出本族。”高台上,一道威嚴的聲音沉穩有力的響起。

眾人立時炸開了鍋,人們議論紛紛,喧嘩擾攘,所有話題的源頭都集中在他的身上。高滅心頭微微苦澀,盡管已經有所預料,卻還是有些難以接受,作為一個生長在修行世家的人來說,修為就是一切。廢除修為,逐出本族,多麼殘酷的判決啊。

鐵鐐之下,雙拳微微發抖,緊握住的指節泛起了青白色,指甲紮進肉裏。心中憤怒如怒浪狂湧,這一切都是那個人的決定,他明明是知道自己是陷害的,可是他卻不管不問,任人宰割他的兒子。

抬頭望去,大堂上的中間,一張鋪墊著完整白虎皮的寬大寶座上,坐著高族最有權勢的人,也就是他的父親高神機,此刻他臉上依然是一貫冷沉沉的,看也不看高滅一眼,好像台下被判決的不是他的兒子一樣,看到這裏,高滅的心立即剛硬。

目光繼續從旁掃過,站在高神機前麵的是掌族規的宗法長老,剛才那無情的宣判就是出自他的口,他頜下的胡須一般雪白,一半漆黑,界限分明,就像那鐵一般的族規,容不得半點混淆。

之後兩邊坐著的不是長老就是一方主事,忽然一張慘白的臉映入眼前,與他差不多的年紀,他的左邊肩膀下麵袖子空蕩蕩的,一條手臂齊根而斷,高滅心中一陣歉意,砍下的手臂不是他本意,那時候他整個人昏沉沉的,連自己幹了什麼都不知道,醒來的時候滿地鮮血,高耀的人倒地昏迷,手臂已經斷了。

高耀感覺到他的目光,也看了過來了。兩人目光相對,他的眼神說不上恨意,那雙眼裏滿是堅毅,和···憤怒,他已經覺察到了什麼吧,是知道自己被人騙了嗎。

自己與他都是這場陰謀的受害者,自己的直接的對象,而他是別人利用的工具。

人群中再次安靜下來,一個年近五旬的老者從堂上起身,向著高滅緩緩走來,看向他的眼睛充滿恨意,高滅立時明白,這人是來廢自己修為的,不由心頭慘然,“父親,你真是狠心啊,讓我的仇人來對付我。”

無數雙眼睛看著這一幕,老者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如待死的羔羊,心中升起報複的無限快意,對著高滅說道,“你殺了我的兒子,老夫定會讓你生不如死,十倍償還。”

高滅隻是對之一笑,絲毫不放在心上,他已經無所謂了。老者心頭大怒,立即一掌狠狠向他氣海丹田擊去,立即感到全身一陣劇烈的疼痛,頭腦中金光亂晃,站立不穩。全身勁氣如同沸水炸開,向著身體四處亂竄,他的四肢抽搐般顫栗,撕裂的疼痛幾乎讓失去意識。

觀看的人們隻覺一陣陰冷襲來,背心發涼,這樣非人的痛苦光是想想就讓人牙齒反酸,涼意透心,然而看著往日高高在上的族長公子受此酷刑,心頭沒來由的痛快,有幾人更是露出了譏笑,族長公子從神壇跌落,從此低賤如狗一般的活著,有想象力的已經仿佛看見給他們磕頭求饒的場景了。

高滅沒有發出一聲,慘烈的疼痛讓他心頭憤怒如火一般燃燒,陰謀的陷害,父親的冷眼漠視,敵人的摧殘,這一切使得他恨意滔天,胸中狂吼,他硬是靠著這股憤怒支撐了下來。

然而體內逆亂的勁氣並沒有就此消散,而是淤積在筋脈四處,老者的用心歹毒,那一掌並沒有完全廢去他的丹機,留在體內的勁氣也就難以消散,失去了丹田這個中心氣機的勁氣不再受他的控製,於他而然就是附骨之疽的毒藥,今後月升月落,體內勁氣將如潮信般沸騰,每次都要經曆今日這般疼痛。

沒有人說話,族長長老們高坐堂上,他們不敢放肆,然而心頭樂開了花,這位族長公子倒了黴,給這一成不變的燕山上增添了樂趣。

高滅嘴角掛著一抹鮮血,轉身的時候肩頭一個踉蹌,連忙止住腳步,頓了一下方才緩緩向門外走去,眾人眼光集中在他背影上,這一刻,是誰的心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