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遲到了。”司慕說著，眼神卻在馮子於的腳上定了定。
馮子於不說話，卻早有人哄著說“沒事”，兩隊人馬於是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葉秋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她終於知道這些天司慕偶爾的恍惚，偶爾的沉思，偶爾的懊惱是為了什麼。若說她從青蔥時代便一直跟在他身邊是不對的，有那麼一年，他離開了她的視線，而那短短一年，她丟了整個兒的他。
她的眼中止不住泛起紅暈，今天這一場相見，她措手不及。枉費她五年裏遊走商場，琢磨了各種待人處事，如今卻難以克製情緒。
何晏在一旁站定，見葉秋仍然站在原地，不由得輕聲提醒了一下。葉秋背過身好不容易醞釀了感情，然後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在葉秋因為馮子於恍神的時候，馮子於同樣打量著葉秋，卻說不清是種什麼情緒，也許隻是簡單地關注另一個女人吧。
談判開始，雙方交流自己的意願。
慕絲集團表示希望歐風工作室設計一個係列婚戒，在三個月後的情人節上市，通過這個使慕絲在珠寶業嶄露頭角。
婚戒……馮子於抵在唇邊的左手微微握緊，下意識地看向對麵，卻見司慕也正盯著她。她冷冷一笑，收回了目光。
小喬和其他人商量了細節，回過頭想征得馮子於的意見，馮子於定了定神，然後點了下頭。
於是，一樁買賣，成交了。
歐風來的人鬆了口氣，臉上也是愉悅的表情。
雙方站起身，司慕伸手：“希望一個月後能看到歐風的設計稿，合作愉快！”
馮子於淺笑，緩緩伸過手握上他的，然後迅速放開。冰涼的感覺，依舊……
“合作愉快。”
馮子於的腳還沒全好，今天這樣的日子又不好穿運動鞋，隻好撐著高跟鞋走得慢些，小喬在一旁扶住她，嘴裏還念叨著：“總監，你腳沒好，怎麼也不休息著。”
馮子於笑笑，沒說什麼。她來中國本來就不是享福來的呀。
才走著，隻覺麵前黑影籠罩，抬頭便又看到了那個熟悉的麵龐。
“去哪兒，我送……”
“不用了。”
又一次的拒絕，隻不過不是行動，而是言語。她甚至沒讓他把話說完。
司慕臉上閃過一絲哀傷，卻不肯走開，淡淡地看著她。
馮子於拉著小喬往旁邊走開，從司慕肩頭擦肩走過。
葉秋看著走遠的馮子於，再回頭，那人還站在那兒，卻又早已不在那兒了。她苦澀一笑，身側纖手緊握。
司慕坐在辦公桌前，似乎還沒晃過神來。一別五年，人事早已變化，料他如今滿腹玄機，卻隻夠應付商場上的爾虞我詐。於她，他毫無頭緒。那雙眸子裏，沒有了五年前的溫柔繾綣，她把皮皮的憂傷藏進了最深的深處，他想做她的湯米，也找不到合適的柵欄可以越過。
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拉遠的思緒再次被打斷。司慕拾起手機，在看到來電人時目光一滯。
“……媽。”
“阿慕，最近忙嗎？”
“還好。”
“那，晚上能回趟家嗎？媽讓陳嫂做了你愛吃的。”
“……好。”到口的拒絕因為對麵傳來的聲音中的懇切而咽在喉嚨口。
“你應啦！那，讓葉秋也來吧，反正你們順路。”
“好。”
他和葉秋將近十年的關係，他母親也是熟稔葉秋的。他知道母親在想什麼，但是，他的決定隻有一個。
因為司慕回家吃飯，老太太心裏特別開心。五年前司慕毅然放棄自己所努力的一切，轉念就去了商場上打滾，她差點和他斷絕母子關係。而事實上，這五年，他們之間的關係也不算太好。
當一切塵埃落定，老太太心裏難免珍惜這份親情，誰不想兒孫膝下，安享晚年啊。
門鈴響起，陳嫂將司慕和葉秋領進門，也是高興：“先生總算來了，老太太在窗邊看了一晚上，就等著你來呢。葉小姐也好久沒來過了。”
葉秋笑笑，放下包就向廚房走去。
“阿姨——”
“誒，是葉秋來啦？”老太太聞言轉過身，往葉秋身後看了一眼，待看到自家兒子的身影，這才高興地和葉秋攀談起來。
司慕今年30了，而立之年，本該是妻兒在懷的年紀，可他呢，還是個單的。這葉秋都守了十年了，她老太太都看著，她就不信司慕看不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老太太不信邪，偏要撮合一頓。
“你呀，也別在廚房了，菜馬上就好了，你出去和阿慕聊聊。”
“沒事，阿姨，我打個下手。”
“真用不著，你們年輕人有共同話題，你去跟阿慕聊，也讓他別無聊著，不然下次都不來了。”
葉秋無奈，隻好轉身回去。
若換成是平時，她哪能這麼不甘不願，實在是今天，她不想麵對司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