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與張飛出王府時已是入夜時分,此時城中驟雨如瀑,雷聲隆隆,雨聲中卻不時傳來附近兵營士兵的操練聲。
他們剛剛與此地的王談完,相談並不愉快,所以王沒有留他們過夜。
張飛此刻還有些愣神,他原本聲如洪鍾的大嗓門在出來後也顯得有些溫聲溫氣了起來。
他有些感慨的說道:“想不到這王上倒是一個不多的風流人物,俊得跟個小娘們似的。”
他本是嚷嚷著要砍下那暴虐小王的腦袋,助此地的百姓脫離苦海,沒想到這裏的王如此英俊風流。
他實在是難以將那看起來病怏怏,說話柔聲柔氣的王和他印象裏那個肥頭大耳、酒池肉林的暴君不同。
隻是那話語,著實可氣。
而劉備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王上的雅貌風姿,然而他更關注的是這位新王在談話間展露的學識和對天下大勢的遠見。
王上知曉漢地內有批反賊,號蒼天死,宣黃天道,自稱黃巾,為民起義。
王上在談話間曾多次鄙夷黃巾話語,他認為黃巾隻不過是漢地裏的一些小害蟲,害蟲雖多,隻會令那漢地朝廷遍體鱗傷,甚至奄奄一息,但不會使朝廷徹底倒下。
“若是天降一明君得幾名臣相輔,漢室的人心猶在,天下不亂。
那漢室定能延命續運,再長久個百年不是問題。
然而君王不能,宦官雖除,那董卓帶兵勤王卻顯然不是個忠心之臣,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而聲不出皇室,則天下大亂,群雄並起,諸侯各自為政,奪地爭勢,這漢室江山怕是不久就要易於人手。”
王上和劉備談論天下大勢的時候,他那雙眸子中晨霧頓開,似有星芒點點。
王體弱,少飲酒,然談及激動之處,也不禁扶手歎息,飲一大白。
他慘白的臉頰也似桃花般紅豔,輕輕用手背拂去嘴角的酒漬,王上目光灼灼得盯著劉備的眼睛說道:“先生救我。”
劉備疑惑,問王上身陷何難中?
王上那雙桃花眼中霧雨濃濃,情真意切得柔聲道:“黃巾之害,外強中幹,然黃巾似蝗蟲,掠地而食,風過留痕,雁過拔毛。吾等小國卻不似大漢底蘊雄厚,黃巾雖弱,人數眾多,吾國不可敵也。
吾見黃亂欲進,吾心甚急,雖所做之事,略有激進,然吾為民之心,天地可鑒,先生可見邪!
吾甚感能力不足,力不從心,望先生助吾!”
劉備曰:“rua!”
好吧,開個玩笑,劉備不語,躬身行禮,道曰:
“備乃漢室宗親,如今天下大亂,備欲窮舉家之力,捐微薄之軀,匡扶漢室。此乃備之責,漢人之責也,且備位卑而無能,恐無顏為王上效力。”
王上看著劉備,目光清冷,嘴角輕起,冷冷一笑道:“吾聞中山靖王之後劉備劉玄德,儀表堂堂,德才兼備,何時成無才無能之輩了。
漢室將傾,天下無人可談匡扶漢室,你這劉玄德到錚錚而談,謂之道貌岸然。”
“豎子鬥膽!”張飛怒,備止之。
主客不歡而散。
驟雨初歇,月上三更,夜寂寧人。
王府內,一片昏暗中,隻有一間房子裏燭光還微弱得搖曳著。
王上正在燈下批改著公文,他換了一身白色樸素的衣裳,少了幾分白日裏的華貴,添了幾分名士的倜儻。
幾縷月光流進屋間照在他披散在榻上的秀發,如同穿著白衫的仙人,眼波間情意流轉,更有翩翩風流意,不似凡俗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