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啊~”
雖是茅草屋,可就防雨性來說還是很不錯的。我迷茫的看著外頭陰陰沉沉的天氣,撓了撓瘙癢不止的頭皮發出了以上感慨。
我還想繼續賴在床上,可發癢的頭皮實在是要命,我隻好起床了。
打開蜘蛛網密布的櫥櫃,一隻鐵盆子孤零零的擺放在裏麵,我突然明白了什麼,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心中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你什麼,越是回想,那種感覺就越劇烈,終於——
“下雨了啊~”這次我叫的很絕望。
我想起來了!昨天劉老爺子派他孫女來找我,叫我去他家幫忙把樓上的穀子搬下來曬曬,本以為今天可以在劉老頭那蹭飯吃,於是昨天晚上把今天的幹糧——兩包麵,一根火腿腸——吃沒了!可現在……下雨了,穀子曬不成了,我也就沒理由去劉老頭家蹭飯吃了,我今天就得餓肚子了,雖說餓一天不會死,可你餓一天試試?
本來還安分的肚子一聽說沒食物了,立馬就造起反來了,咕嚕咕嚕叫個不停。
一下雨人流就少了,我信步(有目的的)走來,不覺到了井邊,見四下無人,立馬兩手撐住身體,頭埋入井裏頭喝水,咕嚕咕嚕,喉嚨發出的咕嚕咕嚕與肚子發出的咕嚕咕嚕相映成輝,隨著喉嚨的“咕嚕”聲,肚子的咕嚕聲慢慢減弱了。
“這不是大牛嗎?”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我驚的立馬抬頭往後看,看清來人的樣子後提起的心才放了下來。
說話的是仇大善人,對我來說就是救命恩人。還記得剛來那會,村裏人都隻把我當乞丐,雖然現在也還是把我當乞丐,隻有一個人——仇大善人——把我當人看,記住!仇作姓的時候讀qiu(求),第二聲。是他,試圖和我交流,是他,給了我一間茅草屋,是他,每周給我泡麵和火腿腸……但要說他給我的最讓我喜歡的,是尊重我。
他從不白給我東西,他要我幫他幹活,就是把東邊的石頭搬到西邊去,下次搬到北邊去,再下次搬到南邊去……
“大牛,你怎麼又沒穿鞋呢?”仇大善人走過來,見我光著腳丫子,很自然的教育起我來了。我就像上課睡懶覺被老師發現的學生一樣,垂著雙手,耷拉著腦袋,等著被處罰。他踮起腳尖,輕輕地拍了我的頭,算是對我不聽話的懲罰,他拉住我的手,笑道:“走吧,大牛。那雙鞋你穿了也有一個月了,想來也是破了,我叫你大嫂又織了一雙,也不知合不合腳?你大嫂這幾天總跟我念叨你,說‘大牛那小子呢,咋怎麼久還不來看我,是不是把我忘了’,哈哈哈哈,你呀,有空也該來我家走動走動……”
“嗯嗯嗯好好好是是是”仇大善人就是個話嘮,一說就停不下來,我除了應和就插不進一句話。
仇大善人的老婆叫什麼我也不知道,我一般叫她仇大嫂,她也不反對,這是一個心靈手巧、大方無比的小女人,我特別特別的喜歡她,她給我織的那雙破鞋沒兩天就解體了,說好的十四包泡麵加十根火腿腸,結果就給了七包泡麵和六根火腿腸,如果不是每周仇大善人都來找我,我說什麼也不帶去的,至於說她如何如何想我,嗬嗬,騙鬼呢!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仇大嫂的叫喊聲了,
“劉疤子,你給我安分點,後麵站隊去,再插隊就給我滾!黑臉張,你下次再不穿褲子就別來了,跟我耍流氓哪?!王皮子,別光顧自己,你老娘那份給她帶回去……”
我往後退了退,很不想過去,我的自尊阻止我繼續過去,可隔著老遠就能嗅到的米粥香卻讓我無法後退,仇大善人輕輕一帶我就跟著走過去了。
我想,這可不是我自己想去的,是仇大善人叫我去的。
走到近前一瞅,都是老盆友哪!劉疤子,村裏偷雞摸狗的事基本是他幹的,所以那家要是出了點事,往往不問是誰,直接逮了他就是一頓暴打,迄今為止還沒有打錯過;
王皮子,傳說小時候腦袋被驢踢過,純粹一智障兒童,唯一會說的一句話就是“別打我”,除了他媽,從來沒人敢碰他,他發起狂來能鬼叫一天,整個村都得是他的鬼叫聲;
黑臉張,他其實細皮嫩肉的,一點也不黑,可他永遠沉著一張臉,也不知道在思考什麼,上個廁所能蹲在屎上一天的牛氣人物,,所有人知道他在思考,沒有人知道他在思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