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憶抬起頭正想說些什麼,不成想看到了紅影頭上插著的一根木簪。
那木簪雖說看起來花式簡單,純樸自然,打磨得也足夠光滑,但終是手藝有些粗糙,跟紅影一身的氣勢甚是不搭。可偏偏戴在紅影頭上又有種說不出的和諧,似乎那簪子天生就該長在那裏一樣,透出一種別樣的美感。
想到那天在院子裏看到的一幕,潘憶心裏一時明了,嘴上便道:“恩恩,就是就是,這小兔樣的墜子阿怡戴了正合適,紅姨頭上的木簪紅姨戴了也剛好合適。”
紅影臉上一時就是一紅,但隻要趙義不在旁邊,她就不會扭捏,隻大方道:“那是,這可是給奴婢做的獨家定製款,天下隻此一支,再無雷同。”說完她推了推頭上的木簪,一時自己也繃不住笑了:“好了好了,奴婢還是去廚下做那廚娘的營生去,做些好吃的點心來占了小姐的嘴,好叫小姐不總是笑話奴婢。”說著便出了門去。
那廂周嬤嬤卻是在心裏暗自點頭,這孟老太爺不愧是一代皇商的當家主事人,行事滴水不漏。
這大征雖說男女大防不像前朝那麼嚴苛,民風開放很多,可是這玉佩一事若那有心人硬要牽扯,卻也是勉強站得住腳的。所以這東西總歸要有個說處,不能不明不白就得了。要知道,老爺雖然不在了,可是潘家還在。她家小姐身為潘家的嫡長孫女,終有一天是要認祖歸宗的。現在雖然要跟著夫人到那山莊去避世,但情況隻是暫時的,夫人一定不會放任這種情況長久下去的,所以即使是為了小姐,夫人也一定會讓當年的事情真相大白的。到時小姐回了潘家,在京城那虎狼之地,要想說一門好親事,是萬不能行差踏錯一步的。
所以她本來今天就要去送還這玉佩的,因為她估摸著這兩天就要上路離開了,事情還是盡早辦得好,如今倒是不用了。而且,這樣的結果遠比送還玉佩要好得多,兩方都不尷尬,皆大歡喜。
對於孟老太爺能考慮到他家小姐這一點,周嬤嬤很是滿意,遂出聲道:“這孟老太爺也是有心了,不如我們也回個禮過去?”
潘憶也是點點頭:“嗯,我也是這麼想的。這首飾雖說是頂著謝禮的名義送來的,但畢竟前麵已經有過一遭了,況這紫玉也有些貴重的。”
周嬤嬤正為她家小姐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而感到驕傲,就聽到她家小姐接著說道:“要不把鮮榨的果汁送一些過去吧?反正那葡萄趙叔買了一筐,都是酸的又不好吃,再放下去就壞了,幹脆都榨了,再送一些去吧。”
周嬤嬤就是有些哭笑不得,她家小姐於人情上倒是靈慧,隻這世故往返上卻還帶著孩童的天真。這還禮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覺得果汁好喝了就以為是寶貝。
潘憶一看周嬤嬤那樣子就知道她想岔了,倒也不解釋,隻道:“嬤嬤你就照我說的去做罷,我心裏有數的。”
周嬤嬤心裏半信半疑,嘴上卻是應了,言道:“那葡萄一早就用蜂蜜醃了,隻消片刻就可成品,待過了午,自是送去就是了。”
潘憶點了點頭。她這樣做卻是有原因的,周嬤嬤看不透,那孟老太爺卻定是能看出什麼。她也懶得解釋那麼多,到時候周嬤嬤自會知曉,她現在的精力可不在這上麵。她得抓緊時間解決碣錦的事情。
這客棧本來就隻是暫時歇腳的地方,到如今,已經停留了好幾日了。她雖不知道孫興成日裏在忙些什麼,但也知道他最近兩天回來的比之前早了很多,估摸著是事情快處理完了。今日紅影也沒出門,隻說是夫人交給她的事情已經忙完了,那麼差不多也該啟程了。這樣的話,給她留的時間也就不多了。
潘憶正想叫趙義把圓貴給找來,就見圓貴從門外走了進來,帶著一股早晨的清冷之氣。便好奇道:“圓叔,你這一大早的幹嘛去了?”
一邊的周嬤嬤卻是接話道:“他這是剛回來,圓貴在外借宿了一晚,昨晚倒是傳了信兒回來,隻是小姐昨晚早早的就睡下了,就沒打擾小姐。”
圓貴點點頭:“正是,奴才昨天跟那石開談得久了,便索性在他家住下了。”
潘憶便問道:“那可是談出什麼結果了?”
圓貴“嘿嘿”一笑,道:“石開說,碣錦貨源這邊兒沒問題,我們要是能拿下這塊生意,他親自去跟當地人交涉,這些包在他身上。不過他也說了,想拿下這事兒,得先跟商會協商,這就得我們自己去了。他們這‘流嵐幫會’跟那‘流嵐商會’名兒雖然隻差了一個字,卻沒多大關係,平日裏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潘憶微微沉吟了一下,說道:“商會那邊自是要去談得,隻是,我今天要說的是另一個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