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第八醫院,清晨未到6點。院內走廊依舊燈光明亮,也寂靜得令人發毛。住院樓今天值班的小護士是才工作了一個月的新人,還沒習慣醫院裏這種寂靜,她覺得夜晚的醫院特別嚇人。
每值夜班她都會膽戰心驚地,好不容易熬到換班時間,換班人員過來都沒跟人家好好聊幾句,便飛快的奔向更衣室。
要去更衣室必須經過一長廊的病房,這段長廊是小護士最怕的一段路了,每次都是咬著牙加速前進,這次也是。
緊抓著衣角繃著神經低頭大步走著,為了轉移注意力特意數著自己的步數。數著數著看到前麵有個病房半掩著門,房內還亮著燈光。
現在這個時間,病人大部分都是在關燈睡著,這個是什麼情況?
小護士的心頓時提到嗓子眼了,腦海想起了前些天看的那個驚悚片情節,她閉緊雙眼合掌嘴邊念著阿彌陀佛並且加快步速。不過在穿過那個半掩門的病房時忍不住好奇地半睜眼,往房裏望了一眼。
隻見房內單人病床上躺著的病人,被床邊圍著的人擋住了樣貌,也看不清是男是女,而圍在病床的人背對著門也看不見他們的表情,沒有聽到說話聲,異常凝重的氣氛,在房外都能感覺到。
小護士工作一個月內,她已經見過不少了這樣子的,她一邊想這家病人是不行了吧一邊走出了長廊。
病房內
病床上躺著一個瘦骨嶙峋的女人,麵容蒼白無血色,睜開的雙眼充滿血絲,全身死色沉沉,隻有胸口起伏讓人知道她活著,同樣從胸口起伏越來越微弱,也讓人知道她快撐不住了,每一次的呼吸都顯得那麼艱難。
床邊兩步開外站著兩個高大英俊的男子、一柔美女子和一個男孩,都沒有開口,隻是神色各異的看著生命跡象越來越弱的病人,看著她的生命在一點點流逝。
病人名叫蕭璐。
蕭璐知道自己快到另個世界去了,現在每一秒時間對她來說很珍貴,同時現在的每一秒時間對她來說也異常的緩慢。
她沒法完全按照自己的意識來移動身體,隻能一點點調整著頭部的方向,努力的將視線投到他們的方向,然後一個個辨認。
蕭璐眼睛裏能看到的畫麵都已模糊不清了,她隻能靠模糊的畫麵和顏色來辨別。平時醫院病房在燈光下顯得刺眼無比的白色,對此時的她來說卻是最好的背景、也是最奪目的景象。
所以她視線第一眼就落在房內一身米白色連衣裙的女人身上。幾年未見,那女人跟以前一樣喜穿白色衣服。初見她是白色,最後見她還是白色。
白色是純潔,純潔的白色。蕭璐腦中一瞬間響起了別人在自己麵前常說的一句台詞:白蓮是那麼純潔無瑕的人。
所以跟她比起來,自己就是狠毒無比的人!
蕭璐現在就想對這個純潔無瑕女人吼道:賤婊你tm過來找死嗎!
但很遺憾,她已經沒有那個氣力。
可能是感覺到蕭璐的惡意或是被一個死氣沉沉的老女人盯得發毛,白蓮微皺眉頭、身子輕顫,原本嬌美的麵容顯得楚楚可憐。
站在她右手邊發梢微卷的西裝男子察覺到女子的害怕,向前了半步,將她半擋在身後。他一直看著床上的蕭璐,眼光銳利卻也帶著絲不忍。
就算蕭璐多麼狠毒可惡,但畢竟是他青梅竹馬的玩伴,如今落得這悲催的下場,讓他也不忍心看。
當初那麼盛氣淩人的大小姐,現孤苦伶仃躺在病床受盡折磨,明明不到40歲的她,此刻麵黃肌瘦的跟老太太一樣躺在病床上。他不得不感歎,真是壞事做多了會有報應啊。
這西裝男子的感歎和眼神中的不忍,蕭璐自然是不知道的。她隻是看到男子明顯的將白蓮護在身後的動作。放以前她必定會將這個動作拎出來好好的嘲諷一番,但如前話她已經沒有那個多餘的氣力了。而且不知是不是因為將死,蕭璐心裏現在很平靜,不再為這些細節跳腳,隻是辨認出他是誰後便將視線移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