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這話大概是我最早學會也記得最牢的一句俗語吧!我有個小學同學,名字嘛,可能是李冬彬什麼的,他爸好像是獵人,或者隻是喜歡打獵吧,所以他家有許多獵刀,捕鳥籠,捕獸器和獵槍之類的東西,那個年代,在一些偏遠地區,特別是邊境地區,一些人家還是能擁有不少獵槍、汽槍、火藥槍這類東西的!而且他家養了很多狗!他家的狗與一般城鎮人家養的笨狗是不同的!有一次我和耗子、胖墩非要去他家玩兒,他不讓,我們就偷偷跟著他到了他家,等李冬彬進了屋,我仨就打開他家院門想進屋給他來個驚喜,結果的確是夠“驚”的,不過“喜”就沒有了,而被驚到的不是他,卻是我們。那次幾乎把我們的膽都驚破了!我們要靠近屋門時,我們身後突然就竄出五條大狗,全都齧著森森的白牙,緊著鼻子,喉間嗚嗚吼叫,完全不是笨狗的汪汪聲,胖墩當時就坐地上了,我和耗子臉嚇得煞白,雙腿已經挪不動步了!後來知道,幸虧我們當時都沒動,當然其實是不會動了,看著這五條狗的樣子,完全不是平時見到的狗的樣子,它們給人的威脅並不是那種會被咬傷和會疼的感覺,而是一種麵對死亡的感覺!兩隻是黑犬,頸背夾雜一點棕色毛,眼上也有一撮白色的眉毛,我們管這叫”四眼”,據說“四眼”狗是最凶的狗之一,一條白毛狗,鼻尖是紅的,眼晴也是紅的,還有兩條腦袋很大的毛色灰不灰黃不黃的雜毛狗,這幾個家夥個頭兒都幾乎比一般大狗的兩倍還大,盯著我們的眼神就如看著它們最不共戴天的仇人般,那是絕對要撕了你的樣子,沒有一絲商量餘地!除了白狗外的四條狗的耳朵都是直立的,卻是那白狗首先貼著地就咬向我的腿,而與此同時另外四個家夥卻是人立起來撲向我們,似要咬向我們的咽喉!我感到白狗的嘴都已將我的腳踝含住了,就差一口咬下去了,而另四條狗的哈氣都吹我們臉上了,卻同時的,五條惡犬都突然嗚的一聲被拽住了,原來都被鐵鏈拴在院門後的樁子上,我們進門時沒看到是因為它們身在門後的狗棚裏!而因為我們進院時是悄悄潛進的,這也可能是導致幾條狗沒有立即吠叫,而是先暗自觀察然後悄然進攻的原因!幸虧我們走的急,正好已處於它們的攻擊半徑邊緣!我見它們夠不到我,放鬆了下來,壯著膽就想戲弄一下它們,可沒等我有動作,驚心動魄的狗吠聲已如巨浪般席卷,那才叫震耳欲聾呢!吠叫的不隻是這五個家夥,大院裏和房子後麵的菜園裏也有不下五條狗在叫,立刻周邊鄰家的狗也連片呼應過起來!然後李冬彬就穿著個大褲衩子,光著膀子出來了!見我們狼狽的樣子連忙叱喝住幾條狗,幾條狗見小主人出來喝止並和我說話,立刻停止的吠叫,走回自己的窩裏安靜地趴了下來。很快其它狗吠聲也漸漸平息下來!李冬彬問我們找他什麼事兒,我們當然沒啥事,就實說就想上他家看看。李冬彬就讓我們進了屋,從他家園子裏摘了些沙果給我們吃,我一邊吃著酸酸的沙果一邊開始在他家屋子裏四處亂看,屋子裏有股子陳舊的氣味,房子是很多的舊房,牆壁和門窗已經發黑,看不出原來顏色,北屋牆壁上掛的一些獸皮吸引了我的目光,麅子皮和兔皮我認得,但當看到一塊似乎是狗皮的時候,我問他,為什麼會殺狗取皮,那時候雖偶有人用狗皮做帽子,但也隻是用些野狗、病狗或死狗的皮,而且都是些笨狗,一般自家的狗,猶其是獵狗和看家狗均是被愛護的,沒有人會殺自家狗取皮的,盡管也有些人會偷人家的狗殺了吃肉,但也隻是些淘氣的小青年才會幹的事,而這些人隻是嘴饞,是不會有興趣留著狗皮來用的。李冬彬告訴我那是狼皮的時候我有些驚訝,忙問在哪打的,誰打的!李冬彬說是他爸爸在四環山打的。我立刻對四環山來了興致,忙問能不能帶我們一起去四環山玩玩,幾個小夥伴也紛紛求著。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著去四環山打狼,打野兔,打野雞什麼的,甚至帶什麼武器去都想到了。胖墩說他家有一把火藥槍,槍管是自行車閘管做的,用黃火藥參點兒黑火藥能打出汽槍子彈和鉛粒來!他還有一把硬弩,能把竹箭射出幾十米外穿過皮革!耗子覺得我們每人要帶上彈弓和一把刀,加上李冬彬家的獵槍和捕獸器,應該能打點東西回來!我說我有滾鳥籠子,可以捕蘇雀!正說得熱鬧,李冬彬說:“四環山不在咱們這兒,我也不知在哪兒,反正我爸他們開著車去的,一個月後才回來!”我一聽,那地方好像很遠啊,如果不是坐汽車或是火車,恐怕是去不了的了,頓感失望!其實那時候我們這些邊遠地區的孩子幾乎就沒離開過小鎮,最遠也不過就是去離鎮中心遠點兒的郊區或周邊的鄉村罷了!隨著漸漸長大,才越來越感覺到我所在的地方是如此之小,而我們常去的北山連山都算不上了!於是我們去狩獵的興致就這樣被這未知的距離打消了!李冬彬的家裏除了一些獵具能令我們感點兒興趣之外,就隻有那幾條獵狗能令我們有些好奇了,可是它們又太生性,我們實在是不敢靠近,就更別提逗著玩兒了!我們本來也隻是來偷窺一下,所以就打算告辭!他倒是很好客,非要留我們吃飯,可是實在看不出他家小而黑暗的廚房裏能弄出什麼好吃的東西,最後在他一再邀請下,我們還是留下了!他很快從園子裏摘了一大盤油豆角,好像連尖兒都沒掐,洗洗就直接放鍋裏加上醬油炒了炒就加水開燉!那時我並不知豆角該怎麼做,所以也不知他放沒放油,但不一會兒,鍋裏冒出汽兒來,那帶出來的味兒是相當誘人,是那種特別的燉豆角夾雜熟醬油的香鮮的氣味!很快四個人就著被醬油染得有些發黑的燉豆角吃著李冬彬從廚櫃裏拿出的涼饅頭,居然吃得很香,這頓飯令我知道了涼饅頭就醬油燉豆角的特別味道,長大以後,一個人在外生活,自己做飯時,還不時這麼吃一下!這是我童年的家鄉記憶中難忘的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