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青釉壺,穩穩的落到了頌仰的手中,她連連頷首,表示謝意。女媧後人打了個響指,化去了頌仰一身的冷水,再看藏在岩縫間,說道,“好大的膽子,山精和小妖,居然敢出現在天池。”
躲在岩縫之中的雪女和長白,撲騰跪地,抖似篩糠,紛紛求饒。
頌仰向前一步,說道,“我上不了山,抓了他們,強迫他們背我上來的。”
天池聖姬拂了一把湖藍色的水袖,從水中走出,猶如淩波仙子娉婷而來。一條蛇尾,脫了池水,化成雙腿,雪色的玉足,落在雪地之上。她無視頌仰,徑自走到雪女和長白麵前的,說道:“作為懲罰,從此守護天池。”
話音剛落,頌仰和長白、雪女當下鬆了一口氣。心想,坊間傳聞天池聖姬,是一個難以溝通的神明,看來也不盡然。
天池聖姬走到頌仰的麵前,揮起衣袂,卷起狂風,迎風將話送到了頌仰的耳中:不要透露天池底下看到的,否則,殺了山精和小妖。
頌仰對天池聖姬的第一印象,再度跌入穀底,憂心忡忡的看著雪女和長白。隻聽見天池聖姬說道,“我不愛熱鬧,將他兩送下去。”說完,她化作水流,湧入了天池。
頌仰揣著手中帶有一絲餘溫的梅子青釉壺,百感交集。這個天池聖姬,真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神明,神秘莫測而又行事無常。她,終於親眼看到了兩個來自天界編製的神,雖然一個在沉眠。
被下了逐客令,雪女、長白聽命,將二人送下了山。她二人倒是因禍得福,在高級神祇跟前當差,那是多少仙人夢寐以求,強烈要求進步,積極向精英靠攏的好機會。
頌仰和阿信在山下的私人旅館,宿了一夜。大冬天,兩個青春少男少女,出現在荒山野嶺,引來了店主的惡意打量。店主心說:現在的年輕人太瘋狂了,居然特地到窮山僻壤開房間,尋刺激。
頌仰要求開2間房,店主竊喜,心說:小樣,欲蓋彌彰。
頌仰躺在床上,享受著暖氣,回想著天池池底的雪龍。天池聖姬居然不讓她這個直腸子,把這件事說出來,實在太難為她了。她是那麼樂於將自己的發現,毫無保留的與身邊的人,特指阿信,共同分享。想到阿信,頌仰的心頭,隱隱犯憂。
自從青州一行,阿信的言行就越來越怪異了。她的腦中,浮現山巔上他淩厲神色傾瀉的一幕,令她心有餘悸。她一直希望做一個坦坦蕩蕩的人,不喜歡對人隱瞞,也不喜歡別人欺瞞。
記憶全無的阿信出現以後,她的標準就在不斷的改變。阿信無法做到與她開誠布公,因為他已經失去了坦白的籌碼。現在,他的籌碼似乎在一點點的奪回,而他又是否願意將自己的過去與她全部分享?
三劍和煉妖壺的消失,絲毫不會影響頌仰對阿信的信任。但是,如果下一次還有同樣的事情重演,神器之一再度從兩人麵前消失,她還能做到對言行怪異的阿信,十二分的信任嗎?頌仰一個激靈,她不敢想象質疑阿信的那一天的到來。
頌仰關上門,走到隔壁,然後敲門,說道,“信哥,你睡了嗎?”
沒有回聲,狹窄的過道靜悄悄的,一陣穿堂風,冷颼颼的在頌仰的身邊打了個圈兒。過了一會,房門打開了,頌仰像隻老鼠似的,竄了進去,連招呼都沒打。阿信的房裏沒有開冷氣,頌仰打著哆嗦,開了暖氣,還有燈光。
昏黃的燈光落在阿信俊俏的臉上,他合了合眼睛。
頌仰見他不適,關了燈,問道:“信哥,你有沒有話和我說?”
“啪嗒”昏暗的燈光再亮,阿信站在開關旁,背對著頌仰。他轉過身,看著她,一言不發。
頌仰上前,挽住了他的手臂,問道:“信哥,你把心事說出來,也許,我能替你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