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我姐坐在紀成旁邊,紀成坐在老劉警察旁邊,老劉警察坐在我媽旁邊,我媽坐在我的旁邊,我坐在我姐的旁邊,總之,無論從左從右數,我離老劉警察都是最遠的那個,這讓我很滿意。
離老劉警察坐的越遠,我越開心,這樣老劉警察不會時時刻刻注意到我,就算我把腳偷偷的翹到椅子上偷偷用手摳個腳丫子,老劉警察也看不到管不到,任憑我隨意。
老劉警察和紀成在說著警局裏的事,我媽跟著附和著說兩句,其實我媽對警局裏的不感興趣,她隻是對紀成比較感興趣,從前家裏老劉警察的徒弟來家裏吃飯的時候,我媽除了八卦一些人家家裏事和感情方麵的問題,工作問題我媽一概不問。
我挺理解的,畢竟是未來的女婿,工作問題道理所當然的要去了解一下。
而我姐,她對紀成和老劉警察那些工作上的事更加不感興趣了,她喝了一大碗冬瓜湯後,覺得無聊,偷偷夾起一塊冬瓜放進我的碗裏。
我死瞪著她,夾出來丟進她的碗裏。
她夾起來放進嘴裏吃了,然後看著桌上其他菜,瞄準我媽麵前那一盤子涼拌苦瓜後,迅速的夾了一大筷子甩進我的碗裏,擋住自己的碗,不讓我有放到她碗裏的機會。
我在桌子底下踹了她一腳:“你是不是故意的?明明知道我最不喜歡的除了冬瓜就是苦瓜。”
她兩隻腳縮了縮,勾著椅子腿,撲哧的傻笑著,引得老劉警察和紀成還有我媽紛紛轉過頭來盯著我們看。
我媽看著我碗裏的苦瓜,驚訝的下巴都快掉了,她看向傻笑著的我姐,無奈的搖搖頭,對紀成笑笑解釋說:“他們姐弟兩個,喜歡開玩笑。小清你也是的,幹嘛逗你弟,知道你弟挑食,不愛吃冬瓜和苦瓜,還一個勁兒挑給他。”
老劉警察瞪我一眼,輕咳一聲,訓斥道:“這樣不吃那樣不吃,飯不會做倒挺會挑食。”
我姐聽到老劉警察教訓我,立馬止住了笑,急著岔開話題,問我:“聽說前兩天人民廣場竣工了?”
我疑惑的看著我姐,她不是早知道嘛?幹嘛還問我這個白癡的問題。
直到我看到她朝我使使眼色,我連忙回答她說:“是啊,廣場開放首日,我和折耳根還有林蘇他們一起去看了,林白哥給我們還拍了照片呢。”
我姐繼續說:“下次告訴林白哥,什麼時候有空幫我拍張照,我也留念一下。”
“好的。”
“報紙上報道我看了,林白哥他們的《重慶晚報》報社好像是排在在捐款冊單位捐款的首位來著,那個人捐款是誰來著?”
我瞥了我姐一眼,她這個話題轉的太尷尬了吧,她平時是了解這麼多關心這麼多的人嗎?但迫於老劉警察的目光,我隻好硬著頭皮假裝在和我姐真的聊這件事的模樣回答我姐說:“個人捐款排首位的是市政協委李晞朦,因為當初是他提議要修建人民廣場的,他還捐了整整1200元錢。”
“哦”
“嗯”
這個話題,終於過了,飯桌上老劉警察和紀成開始重新聊起剛剛被我和我姐打斷的警察話題,我媽吃了幾口飯後,隔著我和我姐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起航空公司的事情,我媽自從空難事件後,有了比我姐還大的心裏擔憂,時不時的攛掇著我姐幹脆趁著這個機會,和上麵的領導說,辭職換別的工作。
我媽說:“要我說,你換個工作我最省心,天上飛來飛去有什麼好?不如換個在地上的工作最安全。”
我姐不同意:“世界上沒有那個工作百分百安全,人就算是一天到晚躺在家裏也會躺出毛病,我爸和紀成他們兩個做警察,天天和壞人貓抓老鼠似的鬥智鬥勇,也不是百分百安全。我爸不是說過嗎?總要有人願意做,總要有人承擔危險,為人民服務。”
我媽歎口氣,還不死心的接著勸:“你大表姐在銀行裏,你看看她一天到晚過的多開心……”
紀成和老劉警察那邊從他們最近的工作總結聊到了紀成為什麼要從上海大公安廳前途一片光明怎麼會調到重慶這邊來從最基本做起。
其餘的我沒太聽清楚,隻遠遠的聽見紀成邊喝著酒邊悠遠的自己感歎一句:“誰年少沒個輕狂的時候?”
老劉警察聽到這句,忍不住看我一眼刺我一句說:“有的人我倒是盼著他輕狂一下,但沒那個血氣輕狂啊。”
我皺了皺眉,本來想站起來反駁的,但一對上老劉警察銳利的雙眼,頓時沒了自己那股子倔勁兒,我不是怕老劉警察,我是沒辦法反駁,什麼年少輕狂?誰說年少一定要輕狂,我的年少從來沒有輕狂過,就這麼一步步的腳踏實地的沉穩著走到了十八歲,很平穩。
有時候我想不明白,老劉警察一邊嫌著我不夠沉熟穩重小孩子氣一邊嫌著我不夠熱血衝勁太老氣,那他究竟想怎麼樣?我實在搞不明白。
紀成知道老劉警察言外之意在說我,他幫著我替我說話說:“小源這孩子性子挺好,至少不會走太多彎路,能少吃點苦頭。”
老劉警察拿起杯子深悶一口,對紀成說:“男孩子不出去外麵撞個頭破血流的怎麼能成長呢?我看是個男人就該去軍隊警校這些地方曆練曆練,才知道什麼是一個真正的漢子。”
紀成笑著擺擺手:“師父,有的人就算進了警校曆練幾年出來,照樣是把軟骨頭,就像我警校裏最好的同學趙武陽,和我在上海做了一年警察,結果呢?敵人誘惑一下,就立馬忘記自己是誰?後來染上毒癮跟著毒梟跑到四川重慶這邊來了。”
“小源這孩子吧,我覺得他性子挺穩,心中自有丘壑。師父,你也別對他太嚴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