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梅時節,連著三天斷斷續續下了幾場雨之後,今日終於放晴。天空猶如被洗刷過,藍澄澄的一片,映襯著護城河那潺潺的流水,河水自西北的汾江流入,向東南流出至玉江,為湛城築起一道屏障。
忽然聽得城樓上一聲驚呼:“來了!趕緊開門,放吊橋!”
粗重的鎖鏈,緩緩放鬆,厚重的城門漸漸往下倒去,橫臥在護城河上,形成一座吊橋,為城內和城外架起一個出入的通道。
城樓上本在打盹、一身明黃色的皇帝,此時已然驚醒,滿眼的興奮之色,在侍從的攙扶下,迫不及待地移至城樓邊,往遠處眺望。
遠方,萬馬奔騰,掀起無數黃沙。
為首的是一個身穿銀色鎧甲的年輕戰將,腰間係著一把鳳翎寶劍,策馬奔騰,疾馳而來。滿頭銀發隨風舞動,似是梨山上傾瀉而下的銀色瀑布,再往下瞧,漆黑如墨的眸子裏,無半點波瀾,眉目間盡是戰場上腥風血雨曆練而出的寒冽之氣。
身後緊跟著三個人,分別是軍師和兩位年輕的將軍,英姿出眾。這些年來,他們一直是容梓墨最得力的部下;而他們對於容梓墨,絕對的誓死忠誠。這也是大東王朝少有的狀況,更是讓容梓墨在朝中的地位牢不可破。
立於皇帝身後的,是他膝下的三個皇子,衣著華貴,麵容間有些相似。有容梓墨在前,皇子們反倒是顯得黯淡了許多。都說伴君如伴虎,帝皇最怕的就是臣下功高震主,可是容梓墨是個特例。
“容梓墨此番得勝歸來,少不得又要加官進爵,二弟,你說呢?”說話的是皇子中最年長的大皇子,
“大皇兄這話很酸哪……”
大皇子似是被人說穿了心事,不自在地別過臉去,道:“放眼整個大東王朝,除了父皇,還有誰比得過他的赫赫戰功?”連帶著幾位皇子,雖自詡有治世之才,可是與容梓墨一比,便如明月邊上灰暗的星星,可有可無。
二皇子和三皇子相互暗暗看了一眼,皆是笑而不語。
大皇子見無人應聲,自討沒趣,向貼身近侍要了一小杯酒,倒頭飲盡。一杯酒下肚,卻咽不下心口裏的那股子氣。憑他是誰,若是有一天他登基稱帝,首先要料理的就是……
“朕要親自下去迎接!”皇帝忽然興致大發,蒼老的麵上盡是欣喜之色,大笑著沿著樓梯走下城樓,眾臣紛紛緊隨其後。
趁著下樓之際,二皇子忽然小聲對著身邊的三皇子說道:“我曾聽父皇說,將來繼承大統之人,必然是要經過容梓墨允許的……而我又聽說,三弟你和容梓墨的關係……”
“捕風捉影之詞,二哥你也信?”三皇子笑著反問。
或許吧!二皇子眼風瞧見父皇已然到了城樓下,馬上的人由遠及近,那銀色的鎧甲在陽光下熠熠閃爍,炫得人眼一花,而心思卻誠然清明了。
“捕風捉影,未必是空穴來風。”
那個男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若是得他相助,這大好江山,就如探囊取物。可是,要他相助……卻是難於上青天!容梓墨手握重兵,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那就必須來軟的,但是他的軟肋……
美女?錢財?這些東西,他怎會沒有?
不過,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女人,沒有最美,隻有更美,而且要美得淋漓盡致,美得有個性、有脾性,不然空是一擺設之物,長久下去便失了味道。若說這最有個性的美女……
“二哥,想什麼呢?”三皇子笑問。
二皇子淡然一笑,道:“我隻是忽然想起三弟你好像新得了一個美人,以金屋藏之,什麼時候給大家夥兒開開眼啊?”
“嗬嗬,不過是爾爾罷了,哪比得上二哥你府裏的?”
“美是美,可是個個都一樣,日子長了,都沒有分別了。”二皇子眼角覷了他一眼,繼續道,“不似三弟你府裏的,活潑好動,而且機靈聰慧。”
“是嗎?”三皇子想到府裏的那個人,眼裏流出微微的笑意,“也許吧!改天大家夥兒去我府裏瞧瞧,恐怕二哥你得稍稍改觀了。”
“那可得叫上容大元帥,準不定能成就一段良緣呢!”
三皇子一愣,卻見二皇子眼中的算計之色,隻抿嘴,未反駁。
“三弟,成就大事,就得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