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靈看都沒看一眼，轉了個身扶淩零起來就往回走。
剛還沉浸在思考中的淩零一下回過神來，仿佛是神在安撫自己，看到靈靈一聲不吭的堅強，自己反而有著想要濕潤一下眼眶的衝動。
淩零的一隻手軟弱地任由靈靈扶著，另一隻幾乎捏成了一塊石頭，青筋化作紋路。
“喂，你走可以，留下那個白癡。”賈少從背後指著兩個人。
幾乎是同時的，兩個人停住了，終於在兩個人之間有一滴水珠掉在了地上。
“夠了。”淩零的手在顫抖，甚至經脈裏的血液都可以看得出是震蕩的。
“什麼，有膽再說一遍？”賈少進一步抬高指著的那隻手，音量也隨之抬高。
“我說夠了！”再也控製不住自己情緒的淩零幾乎是把全身的狀態變得和拳頭一樣，堅如磐，渾身布滿青筋，用生命在嘶吼。
小飛在這個時候突然退了一步。
“怎麼，你怕？隻是個……白癡而已。”臉色變得不太好的賈少撇頭質問小飛。
“怎，怎麼會……”小飛強顏歡笑，“可是，你不覺得這似曾相識……”
武辰東路，一條車來車往的馬路，左手邊有條巷子，它通往了一座大廈，因此大廈得名的馬路，連接著一條更大的馬路。路上的行人一左一右，都從那條大馬路上轉彎了，有的是轉入，有的是轉出。沒有救護車，沒有人群的圍觀，巷子裏的黑色麵積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大，樓上的水滴也因此更早地消散在這無邊的黑影裏，嘀、嗒。
“嘀、嗒，嘀、嗒……”
“噔！——現在是，北京時間，22點整。”
眼睛一下子撕開的淩零發現自己躺在一望無際的黑色裏，背後是特別熟悉的感覺，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全感湧向全身，刺激著神經。
‘靈靈……靈靈？’淩零全身一下繃緊了。“靈靈！”掀起身上的被子跳到客廳裏。
‘不在……’淩零幾乎瞪大了眼睛，盡可能一眼望盡家裏每一個平米，他從未有過如此地渴望一個東西，也從未想過自己盡會把自己的家看個清。曾經僅僅因為把鑰匙丟在茶幾上，卻花了整整一個上午在家裏翻箱倒櫃地尋找，快把自己累得虛弱的時候，他躺在躺椅上，餘光裏有太陽反射的金屬光澤，覺得自己好可笑。
‘躺椅？！’淩零緩過神來，往前兩個小碎步，隱約看得到躺椅上有一個人，嬌小的身體幾乎是被躺椅抱著的，身上蓋著被子，‘這才是保護，我好想做你的躺椅和棉被。’淩零又一次捏緊拳頭，抬起來用眼睛盯著它，‘做不到，我根本做不到。’想到這裏，眼眶又紅了一片。
“嗯，嗯……啊……”靈靈挪動著身體，眼睛一睜一閉的慢慢把頭轉向淩零，露出一個懶懶地微笑，“你醒啦？”
“額……”淩零額頭上的紋路變得舒展，手似乎瞬間失去了力氣，所有的念頭都在心髒上跳動，每一次‘噗通’都似乎是在掙脫念頭的束縛。‘噗通’、‘噗通’、‘噗通噗通’……越來越快。
“謝謝你救了我。”靈靈對著淩零又是一個萌萌地微笑。
“啊？——我……我……”這聲音拖得老長，淩零有些不知所措的在他自己和靈靈之間亂指一通。
“我好餓……”靈靈用被子蒙著自己的半張臉，隻露出一雙眼睛，一眨一眨。
“哦，哦——”半天沒回過神的淩零渾身上下一頓摸索。
靈靈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被子裏伸出一隻手指，指了指茶幾。
淩零跑過去抓起錢包，尷尬地一下就跑出門了。靈靈一路目送淩零出門，拉下遮住嘴巴的被子，嘟著嘴巴在躺椅上擺著腦袋，眼睛不自然地就眯成了一條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