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秋,你……”落傾顏還想說什麼,蕭子秋卻先一步點了她的穴道,麵色微笑的看著她,“我一定要救你。”
落傾顏在陷入昏迷之前準確的看到他如玉麵容上那一幕決然痛楚的哀傷……
蕭子秋坐到床邊,看著落傾顏的睡顏,目光溫柔。他突然俯身,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
顏兒,這一生,隻有一次!
他閉著眼睛,一滴清淚滑下。
白光一閃,他手中多了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他握住她冰涼的小手,匕首在她手腕上劃下一道口子,暗紅的鮮血汩汩溢出。他不再猶豫,又在自己左手手腕上劃下一道口子。然後兩道傷口重合在一起。
他閉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詞,臉色也漸漸發白。
血蠱,顧名思義,便是以血養成的蠱。他體內的兩隻蠱蟲合二為一,再加之他的血液,融合成血蠱。不,應該說是比之血蠱更為狠毒的……絕情生死蠱!
之前她失憶,自然就無情,是以也不會遭到蠱毒反噬。而如今,她已然衝破忘憂蠱的限製,絕情生死蠱下,無人生還。
唯一的辦法,便是以血喂食蠱蟲的寄宿之人用自己的鮮血將之引入自己身體內。血蠱本就飲食過他的鮮血,自然對他的血液更加瘋狂,自然不會再流於她的體內。
隻是血蠱已然和她的血肉融合在一起,強自分割,那麼她便會如萬蟻噬心般的痛苦,而且會有生命之危,這也是他之前猶豫不決的原因。
至於他會失去什麼!
蕭子秋睜開眼睛,臉色已然蒼白如紙,看著落傾顏光滑如瓷的手臂上露出一條長長的青紫痕皺,從脖子一直蜿蜒道手腕上。她麵色發青,眉頭緊皺,顯然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在那一條青紫色的痕皺中,明顯看出有一個紅黑色的東西在順著那條線移動,直至手腕之上。
快了,快了……
蕭子秋嘴唇早已沒了一絲血色,隻要那隻蠱蟲引到他的體內,那麼她從此便不會再受蠱毒的折磨了。
他知道引蠱之術有多痛苦,所以他才會點了她的睡穴和麻穴。卻不想,她還是這麼痛。
他看著她痛苦交加的容顏,心中比她更痛。其實……他動用逆天之法將血蠱引到自己的身體之中,那樣的痛,比之她強烈百倍不止。
可是他卻生生承受住了,因為一旦他放棄,那麼他死不要緊,可是她卻……
所以就算再痛,就算是生不如死,他也必須堅持下去。引蠱之人是不能自行封閉睡穴和麻穴的,否則血脈不通,一不小心,他們二人都會斃命。
近了,近了……
那紅黑色的蠱蟲已經快衝破最後的屏障,進入他的身體之中。
等到那隻黑紅色的蠱蟲突破她手腕上的傷口,迅速的通過他手腕上那一條口子進入他的身體之中,以閃電般的速度快速的融入他的骨血之中。
疼痛,猶如萬箭穿心一般湧入身體裏每個細胞,每一處感官……
他疼得滿頭大汗,可是她卻笑了,如同淒豔妖嬈的桃花,光彩熠熠。
因為她麵目上的青黑色已經在緩緩的退去,她緊皺的眉頭也慢慢的撫平。
半晌,蕭子秋慢慢的站起來,頭腦一片暈眩,他一手扶額,一手抓緊窗欄。踉踉蹌蹌的走到桌邊,拿著止血藥和紗布,然後再慢慢的走到床邊坐下。動作溫柔細致的給她止血,包紮傷口。
這一切做完後,他才粗略的將自己的傷口處理好。這樣簡單的一番動作,卻幾乎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他神色疲憊,氣喘籲籲的靠在床欄上。等到身體內那穿心的疼痛慢慢降緩,然後在一點一點的消失,他才睜開了雙眼。
若是有人在的話,必然可以看見他往日溫潤如黑曜石般的眸子裏,閃過詭異的紅光。若開在三途河邊,妖嬈泣血的彼岸花,致命的美麗。
然而隻是片刻,那道紅光驟然消失,他又恢複了溫潤雅致。除去麵色蒼白以外,並無異樣。
他低頭,不舍的目光在落傾顏的臉上停留。伸出手,想去撫摸她的容顏。心中陡然劃過噬心的疼痛,他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右手捂著胸口,他疼得變色發白,大汗淋淋,卻突然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