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怕看錯了,沒敢馬上回他,而是又看了一遍,才顫抖著聲兒說道,“你說對了……”
傅亦宸深黑眸子裏映滿了問號。
我抖著手將信遞給他,動了動嘴,又忍了忍,才一個字,一個字,帶著點兒小顫音的說道,“何老怪說——我好像大概或許似乎估摸或者真的是……紅裳……”
由於我的形容詞實在是有些多,眼瞧著傅亦宸頓了頓,估摸發現我的話隻能聽後麵半句,總算是悟了過來。
“何老說,你就是紅裳?”
我脖子僵硬的做了兩下點頭運動,然後依舊顫抖著手將信紙朝他遞過去,說道,“不信你看。”
傅亦宸接過信,細細打量了一番,眉頭微微一皺,然後又鬆開,像是什麼都沒看見似的。
“果然猜的沒錯。”
我朝他露出一個疑惑的眼神,見傅亦宸把信一收,然後轉頭看我,“從一開始我就覺得你是紅裳,果然就是。”
聽他這麼一說我愣了愣,下意識問他,“你為什麼覺得我是紅裳?”
傅亦宸衝我一笑,說道,“直覺。沒來由的直覺。”
好吧,我隻能說,大哥您直覺真準。
我撇了撇嘴,忽然想到之前傅亦宸做的一切,將我帶進幻衣樓,留我在身邊,皇宮裏的照顧……這一切的一切,難道隻是因為覺得我是紅裳?
雖然我就是,可這感覺……不知道為何怪怪的。
而我向來是個忍不住的人,這個念頭在心裏徘徊數次,我終於問了出口,“我說傅亦宸,你之前對我那麼照顧,難道就是因為懷疑我是紅裳?”
問完我就心驚膽戰的瞧著他,生怕他說出什麼不好的答案來。
但問題是,他的答案估計都不好的樣子。
傅亦宸聽到我問話,瞧了我半天,忽而笑道,“我覺得,不如先幫你把那根針拔出來,再回答你?”
我愣了愣,又想起何老怪的信。
何老怪在心裏總共說了三件事,當然作為當事人,我隻挑了最重要的那件事。
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我說的那件,我就是紅裳,沒錯,貨真價實的紅裳。
第二件事是關於我的失憶。在何老怪救了我以後,他用特定的方法封住了我的記憶,就是傅亦宸剛說的那根針。按照信上所說,隻要取出那根針,就能慢慢的恢複記憶。
至於第三件事……也就是之前一直困擾的我們的問題,那就是那個假紅裳,為什麼假的那麼逼真,那是因為人根本就是真的!
是不是有些糊塗?我作為當事人本身也很糊塗且鬱悶。
隻能這樣說,那個假紅裳是真的,或者說,她用的身體是真的,就是紅裳本身。
何老怪在信裏這樣說道,說他當初救我的時候,我的身體已經不太能用了,用藥吊了一段時間。
又過了一段時間,他從河裏撿到了嶽淩萱。隻是嶽淩萱沒有我好運,他撿到的時候她已經香消玉殞了,但比我好的是,她的身體受損不眼中。
於是這個時候何老怪就發揮了他醫術最奇葩也是最精湛的一麵,借用了嶽淩萱的身體,讓我借屍還魂重生了。
這就是為什麼我有著嶽淩萱的麵目,卻是紅裳的原因。
而這也是為什麼,那個紅裳其實也是真的紅裳的原因。
隻因為,那本來就是我的身體。
想通這一切,我隻覺得後腦勺冰冰涼涼的,有些無法呼吸的感覺。
而傅亦宸卻走近了我,似乎對比著何老怪附在信裏的圖,研究那根封住我的記憶的針到底在何處。
等我回過神時,他已經放下信,瞅著我說,“小桃花,我要取出來了。”
我有些怔忪,忽然不太願意。
這種願意來的有些莫名其妙,想我之前心心念念的不就是找回自己的記憶,找到自己的身份麼?現在終於知道我是誰了,為什麼會不想要回想起來?
或許傅亦宸也從我的神情上看出我不願意,因為他頓了頓,放下手說道,“不願意?”
我沒說話。
他對我笑了笑,說,“無礙,你不願意便不要想起來了。知道自己是紅裳就夠了,有些記憶不想起來比較好。”
這一刻不知道我是福至心靈還是和他心有靈犀,竟然明白了他所謂的有些記憶,就是齊鈺曾經背叛我的那一段。
房間裏安靜了好一會兒,我想了想很久,才深呼吸一口氣,問道,“傅亦宸,是不是隻有紅……隻有我才知道,陰兵令在哪裏?”
傅亦宸點了點頭。
我笑了笑,說,“陰兵令對幻衣樓很重要,而有些事我也想弄清楚,幫我把針取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