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的雪化了,我們該回去看看了。”
黑緞般的天幕,籠了層暄軟的霧色。仍然看得到那—輪巨大的銀月,點點星光。
正是滿月夜。
到底陪她過了多少滿月夜,不過是八百多年光景,於他們來說不過寥寥的光陰,可他卻有種漫長滿足的感覺。如此歲月靜好,能再……
到底是自己的執念太深。
可究竟自己能改變什麼,千年之前,千年以後,他還能做些什麼,不是不知道,隻是怕她不接受。可是又怎樣,冒天地之不諱,亂三界之不寧,毀天滅地,三生覆顛。一切都無所謂,罪孽是他造的,就由他來承擔。
掌中浮現刻有鳳凰圖騰的鳳凰玄印,光華四溢,仿若是前生那麼遠的事了,那個女子在雪地裏,星眸半彎,打量著他,笑盈盈地說道,“這玄印又不能吃又不能看,還給你,不過……”她撫了撫懷中雪白毛球似的小貓,“我倒是喜歡你這隻紅毛小鳥。”聲音空靈悠遠,像是夢跡未幹。
望著汩汩月華流入懷中的人,銀白的光輝籠罩在她身上,看著她額間的銀白水紋印記光華若隱若現,虛隱虛滅,仿佛下一刻就要湮滅。千年之限,不過一年了。
“結局如何,於你而定。”
“你需要時,我在,你不需要時,我也在。”
百裏撫上她額間的印記。
“一夜好夢,吾主。”
他起身,身後花落成錦,深紅般若花玓玓而舞,卻怎麼都飛不進他的眼中。騰地,他身後光芒四射,火紅羽翼緩緩展開,黑發三千張揚飛舞。抱緊了懷中的女子,展翹扶搖而上,翔於九天,消失在繁空中的一團光影裏。
徒留地般若花,泣歌泣血。
般若般若,爾生爾滅,如夢似幻,世人要的不過就是幻化的良辰美景。
如果你擁有所有,我隻希冀你記得這九雲峰的千年光景,無關風月,隻有你我。
——
夜深如漆,望著那團光影消失,樹林中的一個竹層角落裏才隱出一個人影,不過是五六歲的小男孩,幽綠的眼光閃爍,像上好的綠寶石。阿善舉著貓爪,奇怪地看著這個小孩,不解地“喵喵”兩聲。反正皆是九雲峰居住的族人,也沒多留意,梳理好毛發就想著回屋睡覺了。
卻見到那小孩突然間死凸著眼球,像是全身要破裂似的顫抖著,發出了嚶嚶鬼叫聲,唇被咬得隻見一片腥海湧出。目眥欲裂,臉上血肉模糊,隨即重重倒在地上,不久地上便湧出妖豔的血漬。
一陣綠光抽離那身體,凝成一個人影。
阿善怒吼一聲,體形變化成個頭足有丈高的神獸,紅光盈浮在它身上,腳踏烈焰,它吐出焰火攻向那人。
“可惜呢,連神識都沒開啟。”那人手一揮,將火焰轉而裂向阿善,阿善猝不及防硬是受了一擊,變成小貓,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果然,弱不禁風。”那人轉身躍至屋簷上,一條青蛇在她手臂纏繞,幽幽吐著信子。阿善不甘心地強掙著起來,卻是無力的又摔下,眼睛逐漸模模糊糊的,昏迷前隻記得那張揚的綠裙。
冷月如凝,妖嬈綠裙迎風招展。萬千青絲傾瀉而下,綠裙下妖嬈身姿若隱若現,腕上腳皆係有血色鈴鐺,隻一動,便有清脆的聲音。撫著青蛇,“這次你倒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