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鍥子(1 / 2)

又是冬日,末山依靠在窗邊的炕上,炕裏沒著火,顯得一室冰寒,看著窗外的冷風,手指抬了抬,卻有些顫抖。

這手已經不經用了,倒不是年老的緣故,而是有人讓她活不下去,再加上年輕時被小人所害,服了太多毒藥,現在即便想彌補也沒有法子。

末山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她看著外邊盛開的梅花,突然想起,多年前,父親把她抱在肩上摘梅花的場景,他親切的叫她的乳名“悠悠。”

她曾問過,知曉父母給她取這乳名是希望她年年悠哉,一生無憂。

那時,家庭和睦,她無憂無慮,後來啊……不知什麼時候,一切都變成了假象。

如今想想,她該叫憂憂,一生均是憂。

是何時呢?她已經忘了,隻記得,母親被父親氣死,她的姨媽成了她的繼母,然後,她下嫁於寒門子弟,度過了她人生中最難堪的十六年。

她時常想,若她母親沒有死,一切,會不會都不會如此。

想到母親,她眼裏又浮現出母親那冷豔的臉,其實,母親的模樣她已經不記得了,現在想想,覺得就像在看霧裏的美人,也不能怪她不記得母親的樣子,著實是母親去得太快,都已經去了六十多年了。

更何況,母親在世時,她也甚少仔細看過母親的模樣,一想到母親,她第一感覺就是她那冰冷冷的眼神和那似乎能夠透過重重記憶,傳到她身上的寒氣,那寒氣不由得讓她瑟縮。

對於母親,從小她就知道退避三尺,母親對她也是冷冷的,冷得讓她難以靠近,母親也從未掩飾過對她的冷淡,末山還記得,母親每次見她,都會淡淡地叫她“研姐兒。”那聲音就像冬日裏的冰,直擊她的心髒。

以前,她總是覺得母親對她不好,總是冷著臉,連個稱呼也不肯叫得親熱一些。

如今這個時候,她最想的人倒是她最怕的母親,大抵這就是母女情深吧。

吱呀,門開了,一個貧尼走了進來,穿著青灰色的素衣,那衣服有點濕了,大抵是落了外邊的雪花,還沾了點灰塵,看起來並不光鮮,她的年紀也大了,看上去比末山還要小一點,實際上她比末山還大,隻不過,她的身體沒有末山這麼糟糕,她走起路來早沒以前的輕快,端著一碗水湊道末山麵前:“師姐,喝點水吧。”

一片雪花飄到末山布滿皺紋的臉上,慢慢地化去,隻留下一片冰涼,罷了,她早已入空門四十年了,再想這麼有的沒的有什麼意思。

她微微點點頭,順著那貧尼的手喝了水。

“師姐,怎又把窗開了呢?這外邊冷,你又不經寒。”說著,那貧尼便把窗給關上。

她知道這貧尼是關心她的,她便也沒嗬斥,即便她想嗬斥也嗬斥不了,她已經出氣多進氣少,懶得管這些有的沒的小事了。

“師姐,我幫你錘錘腿。”她蹲下去,一下又一下地給她捶腿,她的力度把握得不好,剛動手就把她錘疼了,悟道從來都不怎麼會伺候人,末山一直都知道,但這個人跟了她那麼多年,她早已經習慣她時不時的小毛病了。

末山在心裏唾棄了自己一下,有這麼個人陪了她這麼多年,她還抱怨什麼?

“師姐,你這是在想什麼呢”她一邊錘一邊跟著末山說話。

“悟道,你年紀也大了,怎就不叫那些小貧尼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