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參,麥冬,五味子,瓜蔞皮,桂枝,丹參,川芎,赤芍,莪術,紅花……把這些藥都給我包好,可不要遺漏了。”
昊軒站在一座藥鋪的櫃台前,他著一身青色長袍,雖年約十四五歲,但言談間已然進退有度,麵帶笑容,讓人一見之下就心生好感。
“好嘞,這些藥你收好了,總共十兩銀子。”
昊軒從衣擺上係著的小包裹裏掏出一些碎銀,數出十兩,便隻剩下一兩不到的銀子了,這些銀子是他在小學堂當雜工苦掙三個月才省下來,如今隻是買了一些中藥,就用掉了大部分。
“藥錢雖然昂貴,卻是不得不買,母親的病耽擱不得,為人子嗣,孝字為先,錢財如身外之物,今日去明日來,不必掛在心上。”
昊軒提好被紮成一捆的小藥包。走出藥鋪。
來到街上,人流如織,昊軒沿著青石鋪就的街道而行,兩旁是各種店麵,裝飾華美的大客棧、珍珠寶玉的古董店乃至紅粉無數的青樓都不能讓昊軒心神稍動。
整座綏陽城內,浮華之風貿然成形,綏陽號稱南疆首府,本就是大唐帝國的一處富貴勝地,如此繁華自然是實屬平常。
昊軒拐入另一條街道當中,這裏不再是華美的廣廈,而是平常磚瓦結構房屋,顯得和方才那條街道格格不入。
停在小巷的其中一間房前,昊軒輕輕叩了下門。
“娘,我回來了。”
“咳咳,軒兒今日怎麼回來的比以往要晚些?”昊軒推開門後,在房間的左側,一張普通木床上側躺著一名中年婦人,她麵色肌黃,頭發散亂,咳嗽了幾聲,方才說道。
昊軒把手中的小包放在木桌上,倒了一杯清水端到婦人的麵前:“娘,剛才孩兒去藥鋪稱了一些藥回來,等到這一劑藥下去,興許娘的病就能好起來。”
那婦人搖了搖頭:“難得你一片孝心,可是娘知道,自己的病是好不了了。”她掙紮著喝了一口清水:“不要為了娘的身體耽擱了讀書,如果能夠求取個功名,你爹的在天之靈和為娘心裏都會慰藉的。”
“娘放心,今年的科舉一定會考上功名。”昊軒昂然道,目光中閃動著堅毅。
他從小就失去了爹,是娘一手把他拉扯大,又送他進入學堂讀書,對他期望甚高,他自然不能辜負了娘的期望。
此時已是午時時分,陽光如注,烘烤著地麵一片焦熱。
昊軒拎著水桶踏出房門,正準備去附近的水井打上兩桶水回來。
就在此時,天邊有兩片黑色的烏雲迅捷無比的漂浮過來,轉眼間就把太陽遮蔽住。
“要下雨了?回去拿把雨傘。”昊軒回身入房取出一把油布木傘,他要去打水的地方離家有一段距離,如果身上的衣物被淋濕,將沒有替換的衣服。
轉眼間,天空中烏雲間騰起一團黑氣,很快就鋪滿了整片天空。
“哢嚓……”如銀蛇般數道雷電自空際劈落下來。
忽然,昊軒感覺到地麵在搖晃,想要向後退回房中,可是卻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
在他的眼前,一幢幢的房屋開始崩解倒塌,而他身邊的自家房屋同樣不能幸免。
“糟糕,娘還在屋裏!”昊軒心裏一驚,房屋已然倒塌下來,發出一聲巨大的轟鳴,灰塵四起,四周一片狼藉。
昊軒心膽俱裂,他從未想過竟會發生這般變故,他想要衝過去,可是地麵抖動愈來愈大,緊接著,整個地麵仿佛脫離了大地,漂浮了起來,向著空中的黑氣飛去。
在空中響起了無數的鬼煞之氣,昊軒趴在地上,身體被石塊砸傷了多處,他的心裏一片茫然,絕望,迷惑,不解種種情緒自心頭劃落。
獰厲的鬼嘯響徹在他的耳畔,陰風怒吼,昊軒隻覺得身體一顫,他的肉身就崩解成塵埃,他感覺身體越飄越高,俯瞰著下方,無數的半透明人形扭曲著向上飄去,從中,昊軒似乎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麵孔。
而漂浮在高空中,他才看到整座綏陽城脫離了地麵,向上升去。
在空中雲際,昊軒看清楚了黑氣的中央,那是一張廣闊之極的黑色大幡,上麵鬼氣森森,幽綠色的磷光跳動不止。昊軒剛剛看清,眼前一黑,身體就被吸了進去。
恍恍惚惚間,他似乎到了一個詭異的空間,這裏是無窮無盡的黑暗,沒有一線光明,周圍卻有著無數的莫名物體在飄動。
昊軒能肯定自己已經死去,可是他卻依舊能夠感知周圍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