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如血,殘蟬漸絕,暑氣卻未曾完全褪卻。不同於城市的喧囂,海島上這座悠然矗立的英式古堡就顯得超然脫俗了,籬笆圍成的花園內玫瑰嬌豔欲滴,在餘暉籠罩下形成一幅美好的畫卷。隻是濡濕的海風拂過,給這座看似安寧的海島帶來了幾分不同尋常的躁動,預示著這個晚夏注定不再平靜。
麵海的陽台門戶大開,任海風吹進這間黑白格調的大房,質地精良的白色窗簾也隨之輕舞。
男人一襲黑衣陷在同是黑色係的沙發裏,頓時便融為一體,許是他過於安靜,又或是他天生隸屬黑暗,以至於不細看你不會發現這裏還有活物,很顯然男人正在閉目養神。
這是一個讓人一眼便不能忘卻的男人,說他是上天的寵兒實不為過。五官立體如刀削,卻不顯生硬。雙眸微闔,眼角輕揚,如沒估錯,當是雙鳳眼。男人生就一雙鳳眼該是怎樣的風情,更何況還有著令女人都嫉妒的長翹睫毛。雙唇緊抿似不苟言笑,卻該死的性感誘人……
“出來!”冷峭的聲音響起,男人已然正坐,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前方,儼然已是蓄勢待發的獵豹,隻是微皺的眉頭泄露了一絲懊惱,竟然大意了。
隨即漾開了女子的嬌笑聲,悅耳動聽。人影從暗角處翩然而出,細碎而柔和的餘暉照在身上,為來人渡上了一層美麗的光暈。
“寒哥哥……”女人,或許稱之為女孩更為恰當。
女孩有著一副精致的娃娃臉,此刻正掛著天真的笑容,看著不過十五六七,一身白裙,緩緩踱來。清純俏皮,宛若精靈。可偏偏這精靈般的女孩眼睛如貓般懶懶一眯,泛出一絲媚色,令原本天真可愛的娃娃臉一時間嬌媚起來,女人味十足。
“回來了。”男人微愣過後鬆了口氣,放低了槍,卻依舊緊握在手。
“是啊,都看你好久了。”瞥見男人的動作,嘴角微彎,帶出幾分嘲諷,始終是防著她的。
看著他好久了?男人渾身一震,不著痕跡地緊了緊手裏的槍。他竟然大意到這種地步?不,不對。他向來自傲自己的警覺心,沒有人能在他眼皮底下隱匿這麼久還安然無恙,若不是那目光太過熱切……她是故意讓他發現的!有了這個認知,忽就驚出一身冷汗,如果……
男人猛然抬眼,本是一丈開外的白影不知何時已晃至他身後,冰冷的槍管正抵著他的後腦。
“我還真是來殺你的。”女子說得輕描淡寫且笑意融融,天籟般的嗓音似在說笑,聽的人卻覺音如鬼魅。
他甚至來不及有所動作,就任人宰割了?什麼時候她有了這樣的身手?
“寒哥哥,我已經長大了,今天20歲了呢!”女子笑得燦爛,隻是笑中透著冷意,貼近他耳邊低語,“你可記得今天是我父母的祭日?你一定不記得了,可你這張臉我卻記了整整十五年。記住,我是暗蝶,更是無影,卻一直都是柳依冉!”
鳳目由驚訝轉為了然,沒有了初時的不甘和恐懼,最終化為一笑。似是解脫,又是釋然。這一笑,猶如曇花一現,堪稱驚豔,卻在此刻永遠定格。
“親愛的義父,下一個就是你了!”女子笑顏如花,義父二字咬得極重,轉著手裏的左輪,看也不看陷在沙發上就此長眠的男人,抬腳便向外走去。
當她在大廳裏看到坐在高位的中年男人時,男人也在看她,似笑非笑。當然還有分立兩旁神色各異卻嚴陣以待的六名黑衣人。
這六人她自是認識的,全是組織內頂尖的好手。不著痕跡瞥了眼暗處,還有四個,應是上座男人的貼身影衛了。想來寒的死引起了組織的高度警戒,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布好防衛等著她自投羅網,該說他老謀深算還是他怕死惜命呢?
區區十人,真算不上陣仗二字。可她知道,這其中任一人的名號放在道上,不說是令人聞風喪膽,也是輕易不敢招惹的,更何況還有那四個連組織內部人都不清楚戰鬥指數的影衛。換作他人,要獨身對付這樣的十個高手,再自視甚高也得掂量掂量後果。不過很可惜,他們並不知自己對上的正是殺手界之王“無影”,所以她真沒把這些人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