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我心(1)(1 / 2)

普羅旺斯七月的夏天,耀眼而明媚的金色陽光,漫山遍野的紫,純淨的空氣中飄浮著薰衣草濃濃的香氣,小鎮上的男女老少穿著上個世紀的農夫、更夫、淑女、鄉紳的布衫綢服,騎坐著一百年前的腳踏車、馬車,瀟灑、自在的漫遊於鄉間小路上,暈紅的霞光下,青年男女和孩子們圍成圈跳普羅旺斯舞,紅紅的臉蛋上洋溢著淳樸的笑容,但也幾乎是在同時,小鎮附近的一所醫院卻籠罩在極度壓抑的氣氛下,醫護人員行色匆匆,神情凝重,統一身著黑色西裝的嚴肅保鏢,雙手背立,直直站在醫院門口,一刻也不敢懈怠,密切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空氣像是被時間凍結,靠立在牆壁上的慕仲攸低垂著頭,雙手鮮紅的血液還未凝固,順著手指的紋路,滴落在光潔的地板上,流淌開來。

那一槍,正對心髒!

慕仲攸雙手忽的握緊,他從來沒有像這一刻怨恨自己精準的目光,過人的槍法。

那個他魂牽夢縈了二十多年的嬌俏女子,竟是倒在他的槍口下!眼中突的寒光一掃,“秦恒遠,若是小月出了什麼好歹,你……”眼神移到癱坐在牆角,將臉蛋埋進雙膝,肩膀不停抖動的秦悠,“包括她,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小叔叔,別遷怒她。” 清冷的嗓音淡淡的,眼神卻以強烈的占有者姿態迎視慕仲攸,慕家的現任家主。

秦悠仍舊木然,身體蜷縮著,被慕亦梵抱在胸前,似乎這個世界,與她無關。

短暫的靜默,慕仲攸深深的看了眼倔強的侄子,冷笑了聲,低下頭去,怎麼,慕家的下任繼承人,也要步他的後塵,為一個女人和家族對峙?他翻得出老爺子的五指山麼?

“嗬……嗬嗬嗬……”秦恒遠笑了,淒涼而無助,頭頂刺眼的白熾燈射的他眼睛發疼,動了動麻木的身體,頹然的走開,消失在走廊盡頭。

一切都是那樣的清楚明了,為什麼他會突然受邀到法國國立裏昂大學授課?為什麼偏偏和這個叫慕仲攸的男人比鄰而居?為什麼柔弱溫婉的妻子會不顧女兒突然提出離婚?

他隻知,妻子婚前有個交好的男友,因對方身家不清白才作罷,未料,那人,竟是慕仲攸,十四年的時間,足以讓慕仲攸擁有輕易掌控任何人,包括他秦恒遠命運的能力,或許說,一直以來,慕仲攸都有這個資本,隻是他不動而已,他所倚仗的,是那個硬是占去法國金融界七分天下的華人家族,慕氏!

秦恒遠無力的倚靠在拐角,目光忽然就落在了秦悠的身上,那個流淌著他和林月血液的孩子,他捧在手心裏疼了十幾年的寶貝,一陣濃濃的悲哀襲上心頭,差點兒淹沒了他,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悠悠我心呀,原來,在他們女兒的身上,她也是寄托了對慕仲攸的情思,他終於明白,她為甫出生的女兒取名時反複咀嚼著的那個字,悠,攸,縱然聽從父命嫁了他秦恒遠,但她林月的心,從未停止過對慕仲攸的思念。

他心裏,竟緩緩生出一絲絲對秦悠的恨意! 捏緊拳,秦恒遠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心裏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走廊裏空落落的,寂靜的嚇人,慕亦梵抿唇盯著慕仲攸,他清楚小叔叔那聲冷笑所蘊含意味,慕家人生性涼薄冷淡,波瀾不驚,閑看潮起潮落是是慕家人處事的信條,這卻也是慕家人最大的缺點,一旦令他產生感情,那麼,即使罔顧人世倫理,世間道德,上窮碧落,也會緊緊拽住,漫天神魔,十獄惡鬼,終不能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