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一白帶著張神醫回到太和城,卓一白的到來,總算讓死氣沉沉的太和城,有了一點生氣。
張神醫看到青音,歎了一口氣,“青音,你走錯了一步,今天出現這個局麵,全是因為你的一念之差,我以為你是一個不會輕言放棄的人,為何要放棄。”
青音麵色灰白,低頭輕聲道:“師傅,我知道,我是該接受懲罰。”
“你的東西我都給帶來了,你看看吧。”
青音打開行李,這些都是他要的東西,最重要的是他的玉佩。
拿出玉佩放在手心,玉佩很快溫潤起來,這是揭開他身世之謎唯一的證物,隻是,就算找到,又能代表什麼呢?
張神醫拍拍他的肩膀,讓他坐下,伸手搭脈,良久,張神醫說道:“青音,你要連續吃上一個月的藥,一天都不能斷,更不能有男女之事,一個月之後,自會恢複內力。”
青音此時已經無驚無喜,點點頭,問了一句,“師傅,我怎麼會失了內力?”
“沒什麼,你隻管找我的話去做,取紙筆來,我給你寫方子。”
張神醫寫了方子,揮揮手,“青音,師傅想睡一會兒,你先出去吧。”
青音拿著方子退下,隻覺得師傅今天好像有點怪,因為什麼,又說不出來。
青音拿著方子去找趙慎,這件事,交給趙慎遠比給蒙京哥安全得多,蒙京哥是不會希望他恢複內力的,他不能讓蒙京哥知道自己想恢複內力。
未來,他已經不願意想了,他是一個沒有資格談未來的人。
來到趙慎的房間,趙慎正在看書,看到青音飄飄忽忽,神不守舍的進來,隻是淡淡的問了一句,“你怎麼了?”
“請你幫我一個忙,這是藥方。”青音把藥方放在趙慎麵前的桌子上。
趙慎掃過青音,卻看到了他一直握在手中的玉佩上的瓔珞穗子,這種金黃的瓔珞穗子,不是一個尋常百姓能用的。
“青音,你手裏拿的是什麼?”
青音下意識的張開手說道:“這個玉佩,就是可以讓我……”
話都沒有說完,趙慎已經急不可待的搶了過去。
青音驚道:“你這是幹什麼?”
趙慎已經拿著玉佩跑了,青音現在根本沒有力氣追他,隻在他身後喊他停住腳步,心裏卻隱隱有了答案,隻是不願意承認。
趙慎拿著玉佩一腳踹開趙宇的房間,“表弟,在否?”
趙宇有氣無力的在床上回了一句,“有事?”
“你看這是什麼?”
“王兄,你拿我的玉佩做什麼?我的玉佩……”
這不是他的玉佩,趙宇摸到了自己的玉佩,他還在自己的身上,而且,他的玉佩上雖然也是金黃色的瓔珞穗子,卻沒有這般鮮豔。
趙宇拿著玉佩,左看右看,又把自己的玉佩拿出來對比,自己的玉佩,與這塊玉佩,應該是同一塊玉上切割下來的,這塊玉佩的主人?
一道黑影擋住了趙宇的視線,是青音。
趙宇有些張口結舌的問道:“這……塊玉……佩是你的?”
趙宇和趙慎麵麵相覷,怎麼也想不到,青音會是他們的兄長。
青音,就是當年丟失的大皇子,皇後的嫡長子,而這件事的罪魁禍首,就是趙宇的母親,而青音當年為了救趙宇,又……
此時的趙宇,寧願被雷劈死,他們母子,做的什麼孽!
趙宇從床上爬起來,噗通一聲跪在青音麵前,“皇兄。”
青音異常的鎮定,垂眸看向趙宇,“趙宇,你先不要認,我想你當初是見過皇後的,是不是?”
趙慎從旁答道:“我們都見過。”
青音淡淡道:“我曾經在夢中見過一個女子,給我準備筆墨紙硯,我把她畫下來。”
趙慎忙不迭去準備筆墨紙硯,他的心裏,已經認了這個兄長。
如果他們夠細心,說不定他們早就相認,皇後娘娘傾國傾城,如九天玄女下凡,青音也是遺世獨立的仙人之姿,他們母子,有很多相像的地方。
青音一筆一劃,畫的非常慢,非常仔細,畫中人,是他的母親,他沒有福氣,隻能在夢中見到母親。
五官畫完的時候,趙慎兩兄弟已經百分百確定,青音就是他們的皇兄。
看青音的表情,兩人都不敢說話了,他的臉,比寒冬臘月還要冷,他的眼睛,卻比三月春風還要和煦,這幅畫,包含了太多的愛恨,青音本來是這天下最尊貴的人,如果大宋還在的話,他就是這大宋的皇太子,日後的皇上。
爾虞我詐,殺機四伏的皇宮,讓他失去了父母親人,失去了尊貴地位,四十年,不知父母親人是誰,從小就受盡淩辱苦楚,如今,最愛的人也離他而去,可以說,四十歲的青音,幸福的日子,屈指可數。
青音按照夢中的情形,一筆一劃,描繪出一個荷塘邊的女子,雍容華貴,淡淡回眸,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是以,皇後架薨之後,皇上再未立後,隻因,不僅在皇上的心裏,怕是天下人都會想,這世上再也沒有比皇後娘娘更完美的女子了。
青音擱下筆,已經不用答案,兩人都已經跪在他的麵前,“皇兄。”
青音沒有扶他們,甚至連上都沒有激動的表情,他隻是想要一個答案而已,現在有了答案,認不認親,無所謂了。
皇家的事情,不是常人能夠揣測的,但是有一點可以可以肯定,他絕對是皇家爭鬥中的犧牲品,他現在並不打算承認自己姓趙,這也不是一個好姓氏,亡國之君的兒子,沒有什麼好張揚的。
青音拿起畫,卷好就準備走,被趙宇一把拉住,青音神色一冷,趙宇訕訕放開,紅著臉說道:“皇兄,我們談談。”
青音淡淡道:“談什麼,我並沒有打算與你們相認。”
“皇兄,要恨就恨我吧,是我的母妃她……”
“趙宇,子不言父之過,這件事,就算過去了,我從來沒有打算追究誰,隻是,我不打算姓趙,之前的種種,就當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我們之前怎樣,以後還怎樣。”
“皇兄,你既然知道子不言父之過,也當知為人子應該怎樣做,我們的父皇如今還在西羅受苦,皇兄一句之前的種種,就當沒有聽說過,就真的過去了嗎?我們是同胞兄弟,你我身上都流著趙家的血,就算皇兄不承認這個身份,也無法否定你的身份。”
“趙家的身份,這個趙字,隻會讓我受更多的苦,如果有選擇,我情願不姓趙。”
“皇兄,你不是說放下了嗎?其實,你知道真相之後,比原來更恨我們,是不是?我不知道應該如何消除你心中的仇恨,如果我是你,也不會大度的一句話就把前仇舊恨都忘掉,如果皇兄不解氣,我可以把這條命送給皇兄,以償還我母妃欠下的債。”趙宇說到做到,飛快的拿起桌上的匕首,朝著自己的脖頸劃去。
趙慎大驚失色,閃電般的出手攔下,咬著牙說道:“就算貴妃娘娘有千般不是,現在她人已經不在了,如果皇兄覺得有冤無處申,有仇無處報,就抱到我身上來就是了,其實,皇兄比我們任何人都活的瀟灑自在,不是麼?最起碼,你現在兒女雙全,最起碼,你有愛你的妻子在身邊,我們呢?我們兄弟今天落到如此田地,還不算是報複嗎?世上還有比這更殘忍的報複嗎?原來,世間事冥冥中自有安排,原來,上天竟是這樣安排我們兄弟的命運,我們三人,與菲兒都有關係,真正得到她的人,卻隻有你一個人,皇兄,如果這還不算是報複,那麼,我真的不相信這上天到底存不存在了。”
青音頓住腳步,臉上的神情變了有變,這件事,對他的打擊太大,一時之間不能接受,情有可原,隻是現在的情勢,讓趙慎不得不如此為之,青音如果放棄認他們,有可能他們會失去太和城。
哥舒達再和他們玩緩兵之計,時間會消磨所有人對舊事物的眷戀,尤其是百姓,隻要風調雨順,隻要他們的衣食住行比原來都好,誰做皇上,無所謂,更何況,哥舒達現在是和琉菲共同執掌朝政,哥舒達很懂得利用民心。
哥舒達向世人宣布,貴妃娘娘原來的身份,就是天下聞名的俠盜,千手蓮。
千手蓮,劫富濟貧,俠肝義膽,江湖頗有盛名,百姓十分愛戴。
如此一來,還有誰有異議,民心穩固,是一個國家的根本,哥舒達,很善於利用這一點。
趙慎覺得,還沒有開戰,他們已經輸了,他一直不知道該如何忘記琉菲,該如何對待現在殘破的江山,該如何走下一步,軍心已經慢慢動搖,他已經失去了動力。
偏偏這個時候,卓一白帶著張神醫來了,同時帶給他們一個驚天的消息,這就是命嗎?多麼好笑,琉菲竟然成了他的嫂嫂,而他的嫂嫂,現在又帶著皇兄的兒女,做了哥舒達的貴妃。
“王爺,大皇子殿下不見了,隻留了一封書信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