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3 / 3)

“不用了,我想我哥變成這樣,應該是和心境有關,隻要耐心調理一段時日,就不會有事了。哥舒達,你能不能在廳堂等我,有些話,我想和卓一白單獨說。”

哥舒達沒有半分遲疑的點點頭,轉身出了房間。

卓一白艱難的扯了扯嘴角,不知道那算不算笑容,“菲兒,你用自己換回了你哥哥,是嗎?”

“是,還有林貴妃,卓一白。”琉菲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菲兒,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卓一白,你先答應我,我才會起來。”

“菲兒,。你明知道,無論你說什麼,我都會答應。”

“不,這件事,關係重大,我沒有能夠還你的東西,所以,隻能給你磕個頭作為感謝了。”

卓一白拽不起她,隻好蹲在她麵前,“菲兒,你說。”

“你把我哥送到清音穀,還有林貴妃,她也要跟你一起走,我能救出來的,恐怕也隻有林貴妃了。”

“行,我送,隻是,送了以後,我還是要回來的。”

“哥舒達不會放任你回來的,卓一白,放棄我吧,你是卓家的獨子,我不能害你。”

“不是你害我,菲兒,如果你把我推開,才是真正的害我,我卓一白選的路,從來不會錯,所以,菲兒,不要替我做出選擇。”

一時間,琉菲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卓一白,她的顧忌太多,所以,她隻有做出這樣的選擇,卓一白,為何你不明白,我們之間,有緣做朋友,無緣做夫妻。

當初,她是一個女孩兒的時候,除了撒嬌,就是使小性兒,一切,都認為是理所當然,從不在意也在意不到別人的感受。

現在不一樣了,她有了兒女,做女子可以示弱,可以毫無顧忌,做母親,就必須要強,更何況,她的兒女沒有父親可以疼愛,為了兒女,她也要放棄,放棄所有,隻留下一個身份,她首先是一個母親,也隻能是一個母親,也隻會做一個母親。

哥舒達說到做到,第二天,林貴妃布衣荊釵的出現在小院,琉菲沒有來,卓一白知道,在他回來之前,他見不到她了。

走之前,哥舒達和他深談了一次,哥舒達說,不希望他再回來了。

他說他一定要回來的,因為他愛的女人在這裏。

哥舒達說,琉菲的人生,從此一以後,隻能有他陪伴。

他說,明知道琉菲不愛他,為何非要霸住她不放。

哥舒達說,琉菲雖然不愛他,但也不愛卓一白,更何況,青音之與琉菲,永遠是從前,從前,不管琉菲心裏是誰,不管她跟誰過孩子,都不代表,過去就可以捆住她的人生。

他會帶著琉菲一起走,走出新的人生,就算琉菲這一輩子都不會愛上她,也無所謂,更何況,他有信心,在未來的歲月,一定可以讓琉菲愛上他。

聽聞哥舒達不在紫宸殿的時間,基本上都滯留在琉菲的雲菲閣,引起了大臣們的不滿,皇後的家族,地位尊貴,戰功赫赫,豈是一個異域女子所比。

哥舒達並未聽取眾人勸諫,反而雷厲風行的下了一道詔書,封琉菲為德妃,現如今在皇宮的地位,僅在皇後之下。

朝堂上下,一片嘩然,始知德妃居然是大宋名將琉玉的女兒。

西羅人好勇鬥狠,一向敬重有才能的人,琉玉威名遠播,比宋皇更加令天下人敬仰,就是他國之人,對琉玉也是崇敬有加,得知琉菲是琉玉的女兒,他們心中的不滿,便去了五分。

詔書中還提到,琉玉的夫人,就是柔然的公主,與哥舒達是表親,先前極力反對的人,除了皇後一族,再無一人嗆聲。

世人漸知,西羅新皇最愛的女子,是亡宋名將琉玉的女兒,敬王爺趙慎的下堂妃,也是這世上最美的女子。

現如今,除了南疆,大宋版圖,已盡歸西羅所有,而衛國,也已經名存實亡,隻因衛國的國丈袁炯亮暴斃身亡,現在的皇上,根本不能控製朝局。

月初的時候,衛國的皇上,已經向西羅國君遞交了稱臣國書。

現在,天下隻有一個國家,西羅國君,成為了天下之主。

與此同時,國君決定遷京,把都城遷到原來宋國的都城。

所有的人在哀傷的同時,也都承認了一個現實,三國歸一,無法改變了。

深宮裏的琉菲,對這一切,幾乎是一無所知,她被哥舒達保護的很好,每天,她不用去給皇後請安,不必見那些不想見的人。

琉菲的衣妝,皆是宋人款式,宮殿內的布置,更是她在將軍府的樣子。

聽聞哥舒達要遷京,琉菲一怔,她知道,哥舒達遷京,一半是為了江山,一半,卻是為了她。

她在宮中已經住了大半年,哥舒達雖然與他日日相對,卻對她極為尊重,兩人每日裏不是撫琴作畫,就是吟詩作對,下棋對弈,就是手也不曾拉過。

皇後幾次來到她的殿裏,都被哥舒達派來的侍衛攔住,沒占過絲毫的便宜。

就算沒有人擋在前麵,琉菲也不怕,她有一身的武功,皇後雖然會一些弓馬騎射,跟她比,卻是小巫見了大巫,不值一哂。

其實,她很想讓皇後進來和她打一架、然後,皇後就有了理由貶她入冷宮,總比日日與哥舒達溫柔相對的好。

這世上,最鋒利的刀,就是溫柔似水的情刀。

鋒利的鋼刀,砍在身上,至多不過是流血留疤,溫柔的刀,卻如拳頭打在棉花上,縱有萬分的力道,也被卸去了。

如果沒有青音在前,琉菲或許真的會接受了哥舒達,沒有哪個女人,可以拒絕溫柔而又真心的寵愛。

每隔十日,哥舒達便給他一紙信封,那裏麵,是哥嫂傳給她的消息,是兩個孩子日常生活的點點滴滴。

隻是,每次寫信的都是寧黛,琉雲對她,沒有隻言片語。

琉菲不解,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卻不知訴與誰說。

卓一白走後,便沒了消息。

她每日裏能夠見到的人,隻有哥舒達和幾個宮女太監,她的活動範圍,也僅限於皇宮內苑。

有幾次,她去禦花園,遠遠看到別的嬪妃向她走來,都被侍衛攔了開去。

後來,她再來禦花園的時候,就發現,整個禦花園都是空空蕩蕩的,隻有她一人欣賞風景。

琉菲雖然知道為何,卻覺得心中堵得慌,去禦花園的興致,漸漸淡了。

後來,哥舒達帶她去了兩次草原狩獵,卻不肯讓她單獨騎馬走開,身邊圍的人有百人之多,射獵來的獵物,也都是事先被人下過迷魂藥的,動作遲緩,一箭便中。

此後,她再也沒有提過打獵,就是哥舒達說了,她也是興趣缺缺,最多禦花園內的池塘釣釣魚罷了。

整個後宮,無人不知,德妃娘娘得皇上專寵。

時間似劍光,一閃而過,有的人,卻因這劍光刺得傷痕累累。

轉眼到了遷京的時間,遷京是一件大事,單說皇宮中的宮女太監,就有幾千人,更不要說大臣們的家眷。

若是平常人從西羅京城到宋京都,最多不過兩個月。

但是,這麼多人,怕是沒有半年,到不了的。

一路上,走走停停,皇上似乎心情大好,帶著德妃不時出外走走,倒似遊玩為重。

登基一年來,哥舒達的雷霆手段,諸位大臣,早已領教,都對新皇有幾分忌憚,不敢太過違逆,哥舒達也越來越專製,無人敢觸其鋒芒。

這一走,還真的走了五個月,而京城的皇宮,也已經重裝完畢,有宋國的風骨,也具西羅的神韻。

重回故裏,琉菲感慨萬千,複雜的情緒,讓她忍不住熱淚盈眶。

為了能夠救皇上於水火中,她隱忍再隱忍,終於等到了哥舒達開了口,將皇上和諸位大臣們貶為庶民,並發給銀兩,在草原深處安了家,隻是周圍有一支五千人的隊伍,名為保護,實為監視。

隻是,軍營和青樓裏的皇妃,宮女,大臣的家眷們,她卻無能為力了。

其實,就算救了他們又如何,沒了貞潔的女子,即使活著,也與死了無異。

趁著他們安排箱籠,哥舒達帶著琉菲出了皇宮。

琉菲不解的問道:“要去哪裏?”

“你覺得我們現在是去哪裏?”哥舒達的笑容,帶著無盡的溫柔。

兩人均是尋常百姓裝扮,除了相貌過於惹眼,並無其他,雖然路上很多人投來目光,卻被哥舒達身上自然而然的王者之氣所逼退。

來到將軍府前,琉菲才醒過神來,這是她的家,她回家了。

隻是,物是人非,爹爹不在了,哥哥嫂嫂帶著孩兒們躲在清音穀,府中怎可能見到一人,隻是徒增傷感罷了。

走上台階,琉菲愣住了,門房竟是原來的阿福。

阿福顯然是認出了琉菲,閑適優渥的宮廷生活,使得琉菲不曾被歲月留下半點痕跡,怎麼看,她都不像近三十歲的女子,頂多也就十八九歲而已,隻是,要比十八九歲的女子,多了一抹成熟嫵媚的韻致,隻一眼便再也不想移開視線。

看阿福愣呆呆的看著琉菲,哥舒達惱怒的輕咳一聲,阿福立即回神,這人,應該就是當今皇上了。

心裏想著,腿就軟下來,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再不敢抬頭。

哥舒達伴著琉菲向院中走,直至走院子自不見人影,阿福還不敢抬頭起身。

琉菲一路走來,發現院子裏全都是原來的家仆。

哥舒達嘴角牽著笑意,雲淡風輕的說道:“將軍府所有的人都找回來了,隻是你那些姨娘和庶子女,不知所蹤,我想,你也不希望他們回來,所以,就沒有再找下去,如果你希望他們回來,我派人再去找就是。”

“哥舒達,你不必這樣做的。”琉菲覺得他的溫柔,像是一座五指山,壓得她動也不能動,她已經,沒有抽身的力氣了。

“快走,我還有更驚喜的禮物送給你。”哥舒達自然而然的拉起她的手,大步奔跑起來。

琉菲忘了拒絕,隻覺得一顆心噗噗跳個不停,卻不知哥舒達給她的驚喜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