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離京(2 / 3)

吃過飯,琉菲看看昏黃的日頭,看來,今天要住在柴桑郡了。

雖說是去南疆,兩人所走的路線卻不是直接往南,今天向東走五十裏,明天再向南走五十裏,拐回來,又向東走,從京城到柴桑郡,三百多裏路,兩人走了八天。

青音早就看出他們身後有尾巴,隻是尾巴太多,甩掉這個,那個又會跟上來,真真的是陰魂不散。

因為距離京城太近,柴桑郡和京城的城市布局,風土人情,十分接近,一天下來,便覺得索然無味了。

“師父,我們今天住哪兒?”

兩個人一路上沒敢住客棧,基本上都是琉菲帶著青音去找大戶人家的客房去睡,反正空房間多的是,又不花錢,隻要天亮之前出去,就不會惹上麻煩,有時候,琉菲還會順手牽羊,偷些銀兩接濟一下街上的乞丐。

隻是數目都不會大,因為皇上已經知道她是千手蓮,如果偷的數目大了,皇上一定會猜到她的身上。

早知道皇上對她存了別的心思,琉菲絕對不會把這個秘密告訴皇上的。

時值盛夏,雖已黃昏,天氣依舊熱得要命,聽著聒噪的蟬聲,琉菲更覺得燥熱,看到前麵的瓜攤,緊走兩步,讓瓜攤主人切了一個枕頭樣的大西瓜。

黃澄澄的沙瓤西瓜,隱隱散發著一縷瓜的清香,琉菲招呼青音坐下,不一會兒,偌大的一個西瓜,轉眼變成了一堆瓜皮。

付了錢,師徒二人起身無聊的向前走。

琉菲抬頭看看天,日頭已經徹底隱藏在山後去了,天幕上綴著一顆顆亮閃閃的寒星,不停的眨著眼睛。

這條街好像和別處不太一樣,高樓林立,燈火輝煌,處處歡聲笑語,微風中,不時飄來一縷縷脂粉的香氣,好不熱鬧。

琉菲來了興致,想不到柴桑郡還有這麼熱鬧的去處。

琉菲拽了一把青音道:“師父,我們到前麵去逛逛,這裏夜間也能如此熱鬧,真好。”

青音卻變了臉,這條街,可是花街,菲兒怎麼能去呢!

其實,琉菲心裏早就樂開了花,這是什麼地方,她焉能不知。

“菲兒,這是青樓,我們還是不要去了。”

“師父,這裏的青樓好像和京城不太一樣誒,這個柴桑郡的父母官還挺聰明的,都集中在一條街上,多熱鬧啊。”

聽著琉菲的意思,今天是非去不可了。

青音苦笑,他們現在可是沒什麼錢的行腳商人,況且看外表都已經五旬開外,去那種地方,肯定會引起別人的懷疑的。

“師父,沒事的,你看。”琉菲用手一指,街上不僅有花枝招展的姑娘,鶯聲燕語的招呼著客人,更有形形色色的男子跟街上的姑娘公然打情罵俏。既有錦衣華服的,也有粗布青衫的,年老的,年輕的,各色人等,不一而足。

青音隻得低聲道:“菲兒,你來這裏不適合,我們還是走吧。”

早有眼尖的姑娘看見了二人,看他們一個興味濃厚,一個止步欲退,趕緊跑過來拉住了二人。

“呦,二位大爺,一看您二位就是剛到柴桑郡的吧,這天已經都黑了,不如跟著奴家到家中坐坐,聽聽小曲,喝杯茶,奴家可是最會揉肩捶腿了。”琉菲差點打個噴嚏,好濃的劣質香粉,這臉上的香粉,怎麼也有二兩重了。

琉菲蹙著嗓子,蒼老的聲音,令人難辨真假,“我們老哥倆的確是剛來柴桑郡,聽曲子就算了,我們隻想快點找間客棧歇歇腳。”

“既如此,二位大爺更不能走了,隻要您跟著奴家一進去,保管您這輩子都不想出來了。”摟住琉菲胳膊的姑娘一邊說,一邊偷偷捏了一把琉菲身上的荷包袋,這一捏,更是喜上眉梢,兩條大魚!

兩人連拉帶拽,就把青音和琉菲拽進了青樓。

青音不敢施展武功,任誰看,他們也不過是掙倆小錢的商販而已,若暴露了武功,後患無窮。

琉菲抬頭看看匾額,冠華居,這個青樓的名字好獨特,不知道裏麵的姑娘長得如何?

走進冠華居,琉菲就像一個從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一樣,四處觀瞧。

冠華居的名字雖然還算說得過去,裏麵的擺設,著實不敢令人恭維,眼睛所到之處,雖是金碧輝煌,卻處處透著庸俗浮華。

見到客人進來,一個圓滾滾的肉球走了過來,這身大紅的衣服,看得琉菲差點吐了,這婦人怎麼看都像一頭穿上衣服的母豬。

這婦人還沒說話,臉上的肉已經堆到了一處,那雙精明的眼睛看著琉菲和青音笑道:“二位爺,真是好眼光,我們冠華居的姑娘,個個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琉菲打量著婦人,心道:“這個老鴇子還真會說話,隻可惜,你這冠華居都是庸脂俗粉,爺我看不上。”

老鴇子原來就是青樓女子出身,後來老了,又沒有找到一個可以依靠終身的男子,幹脆就用積攢的銀子開了這家冠華居。

這冠華居,充其量也不過是一個末流的青樓,在這條街根本排不上號,那些做大生意的青樓,根本不用姑娘們到街上拉客。

琉菲裝作舍不得花錢的樣子說道:“我們做小生意的,能有幾個錢,你們的姑娘把我們硬拉進來,不花錢也說不過去,就給我們一人找一間房,來壺茶,弄點水果點心就行了。”

老鴇子暗罵二人窮酸,臉上卻笑開了花,因為拉客進來的兩個姑娘已經用眼神告訴她,這是兩條大魚,魚兒既然已經上了鉤,她豈能放過。

琉菲和青音各自進了一個房間,房間內,用繡花的薄紗屏風將一間屋子隔成內外間,外麵是一張圓桌,兩把椅子,裏麵是一張雕花大木床,淡粉色的紗帳用銅鉤掛起,房間內還燃著一支濃鬱的紫檀香,牆上更是掛著讓人浮想聯翩春宮畫,隻可惜,琉菲是個女子,這一切,對她沒有吸引力。

不一會兒,就有小丫鬟端上來茶水點心,琉菲喝了一口茶,差點吐出來,這冠華居的茶,難喝到了極點,茶水裏有一股濃烈的脂粉味,惡心死了。

門再次被推開,進來一個姑娘,隻見她身穿青綠色紗衣,酥胸半露,腰肢左右搖擺,極盡媚態,隻可惜,看到那張臉就知道,她已經不年輕了,香粉撲得再厚,也掩不住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一道道痕跡。

“爺,奴家麗華來伺候您了。”

琉菲淡淡道:“先把門關好。”

那女子心中一喜,今天總算有人點她了,已經七八天沒有接著客人了,在這樣下去,老鴇子一定會把她賣到更低級的窯子裏麵去。

“這位爺貴姓?”

“姓高,你就喚我高爺即可。”

女子嫵媚一笑,湊近琉菲道:“高爺,今天奴家一定會讓您舒服的找不著北。”

琉菲撇撇嘴,老女人還真是臉皮厚,這冠華居的婊子,一個比一個臉皮厚。

正在這時,隔壁傳來一聲聲低低的抽泣,琉菲蹙了蹙眉,難道,這冠華居還強迫人賣身不成。

大宋的青樓妓館雖不在少數,但管理非常嚴格。青樓女子的地位雖然卑賤,但都在官府備有名冊,絕不允許發生逼良為娼的事情。

隻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在京城,這種情況雖然沒有,但出了京城,山高皇帝遠,隻要有銀子,一切都可以解決。

琉菲一直住在京城,哪裏知道這些,聽到女子的哭聲,便有些坐不住了。

“麗華,隔壁怎麼這麼吵,跟老鴇子說,給爺換間房。”

“呦,高爺,看來您一定是個顧家的主兒,不常來這種地方,哪間青樓裏沒有一兩聲女人哭,聽著別人的聲音,更有精神,您說呢……”她這一拉長音,琉菲差點把晚飯吐出來。

那女子又給琉菲倒了一杯茶,一張大餅臉湊上前就要喂她,琉菲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一把推開了她,“爺現在不渴了,我們上床歇息吧。”

女子一挑眉,笑盈盈起身進了內室,琉菲慢騰騰得跟了進去,再看她,已經脫掉了衣服,半側著身子躺在床上,擠眉弄眼的勾著琉菲。

隔壁女子的聲音越來越悲淒,琉菲不願在和這個女子囉嗦,俯身對著女子輕聲笑道:“看著爺的眼睛。”

女子對上琉菲的眼睛,倏忽間失去了心智,有武功的趙慎都抵不住她的攝魂術,更何況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

琉菲走到牆邊,房間的牆壁是木板隔開的,隔壁的有什麼動靜,聽的清清楚楚,她取下綁在腿上的匕首,稍稍一用力,就在木板上挖出一個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