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國,這是柳芸菲第一次駐足這片曾經是她出生地和生長地的地方,京城之中,甚是繁華,兩邊街巷的,人聲鼎沸,一條花街,花香四溢,柳芸菲騎在馬背上,看著過往行人的,側頭望了啟蒙一眼:“你們啟國,可也是這樣?”
啟蒙眼底,泛著淡淡的思想情緒:“許久未曾回去,已不曉得啟國變成了什麼模樣,嗬嗬。”
柳芸菲心口微微一疼,騎馬靠了過去:“反正你已經是左燕送給我哥哥的了,那處置權就全在我哥哥,這次,我讓他放你回去。”
“其實!”他開口。
“恩?”
“我已經不想回去了。”他淡笑,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柳芸菲微微一愣:“為何?不是想念家鄉的很嗎?”
“有時候,相見不如想念,我母妃已經死了,那裏,已經沒有讓我想念和相見的人了。”
柳芸菲忽然想到了那個烏木盒子,她是知道的,啟蒙又多麼愛他的母親,看著他眉宇之間淡淡的憂鬱,柳芸菲免不了的心疼了起來:“好歹,給你母妃去上柱香。”
“不必了,我想母妃也不願意見到如今的我的!”他似乎當真是不想回去的,柳芸菲也就不再提回去的事。
隻是道:“若是不願意回去,不打緊,從今以後,就在柳國住下吧,我們找個偏僻幽靜的地方,安生度日,你看如何?”
這個提議,讓啟蒙眉宇間的憂鬱終於散去,換了一抹欣慰的笑容:“此生有你相伴,真好。”
柳芸菲臉上抹了一絲淡淡的粉色,和啟蒙朝著和柳國太子越好的地方宅邸而去。
到了那處宅邸,柳芸菲下馬叩擊了幾下門扉,有個脆生生女生從裏頭傳來:“找誰?”
這是暗語,柳不凡托假啟蒙青瓷帶回來的信中曾經寫過這句暗語。
對方問:“找誰。”
下一句便是:“過路的,討碗水喝!”
門內,傳來一陣欣喜的歡笑聲:“風靈,是主子,是主子,趕緊開門!”
小木門洞開,柳芸菲和啟蒙避身進去的,安心探出腦袋來看了看周圍,不見有人,才合上了木門,一合上,就歡天喜地的撲入了柳芸菲懷中:“主子可來了,太子爺就要拖不住了。”
“怎麼了?左國已經派了查探的使臣來?”
“正是!”風靈應聲,“昨天下午到的,先主子你們一步,說是左國的啟蒙雖然招供了自己是假的,但是左國不能憑借一麵之詞就相信了,是以要親自盤問下送給太子爺的啟質子,看看和那個假啟蒙的口供是否一致。”
柳芸菲冷哼了一聲:“糊塗皇帝,做事倒是的清楚,好了,啟蒙,你進去卸妝,梳洗打扮一番,我們即可進宮。”
“主子,這出宅邸,是太子爺的宮外密室,地下就有一條通道通往皇宮,主子你不便露麵,不然堂堂燕王妃逃回到了本國,若是被左國的使臣看到,兩國必觸發戰亂,你就依舊留在這裏,安心伺候這您,由奴婢帶著啟質子從暗道進宮。”
風靈果然是個聰明人,心思縝密的很。
柳芸菲點點頭,看了一眼啟蒙:“就這麼辦,你快去準備!”
柳國宮中的,柳不凡滿麵冷汗,卻故作鎮定,看著前頭的三個使臣。
“魚大人,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什麼叫徇私舞弊,本太子為什麼要徇私舞弊,你這是對本太子的不恭,你可知道。”
對麵一個魁梧的男人,不卑不屈不懼的拱手:“太子殿下,若不是徇私舞弊,為何遲遲不肯交出人來供老臣等盤問?”
“我說了,他病了,你們是聽不懂人話嗎?”柳不凡用憤怒,掩蓋自己現在心底的慌亂。
怎麼辦,怎麼還不來,再不來,他當真是招架不住了。
“太子殿下息怒,魚大人你也太沒尊卑了,好歹我們是在別人的國家的,太子殿下,魚大人也是急著回去交差,病了沒有關係,隻要還能說話,我們問幾句話就可以。”
“你,你們,他是本太子的人,病成那樣了你們還有盤問他,居心何在,你們懷疑他的真假,當日左燕吧他送給本王的時候,為什麼先提前確認好他的真假?”柳不凡扯著嗓子道。
麵前的男子笑著賠不是:“是,是,是,我們不該挑選這個時候盤問的,不過我們這裏有一位高人,他知曉看一眼,聞見人的氣息,就能辨出真假,我們不打擾,不盤問,隻看一眼,看一眼總可以吧?”
這分明就是開始懷疑了啟蒙不在柳國太子這裏,柳國太子正不知道如何回答間,屏風後,忽然傳來了一陣虛弱的咳嗽聲,隨後啟蒙麵色蒼白的,披著鬥篷,在一個奴婢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咳咳咳,咳咳!殿下,你就不要為難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出來見客便是。”
柳不凡心頭大喜,臉上卻不敢有所表現,而是裝了心疼的樣子上前,從奴婢的手裏接過了啟蒙:“病成這樣還出來,來人,關窗關門,啟蒙啊,你不能受涼,受了涼,這身子就好不起來了。”
幾位左國的使臣麵麵相覷,都怔了一下,原來還真有兩個啟蒙。
“啟質子,敢問你知道了沒,在左國……”
“早知道了,太子殿下告訴我了,我真想不到,真想不到啊!我不過是逼他替我的伺候公子哥們,他就對我懷恨在心,各位大人知道的,那種事,很傷身體的,有時候我身體不行,又怕公子哥兒們等不及,所以,所以隻能想出這麼一招,讓他和我輪替!”
大家都對啟蒙,麵露了鄙夷之色,不過眼神裏的疑慮,卻因為他的話開始漸漸消退。
其中一個問道:“啟質子可還認得老臣!”
啟蒙抬眸,仔細想了一想,忽然道:“自是記得,你不就是魚大人嗎?”
“那啟質子可曾記得你剛到左國那年,老臣給過你什麼?”
“記得,承蒙魚大人待我的好,那身衣裳,供我過了一個冬天。”啟蒙回道。
老狐狸,想以這種細枝末節的事情,考驗他是不是真的啟蒙,索性他的記性向來了得,所以這些小事,猶然記在心間。
魚大人一愣,隨後笑了起來:“不用客氣,不用客氣!”
回頭,用眼神看向另外一位大人。
“啟質子那可記得老臣?”
“自然也是記得的,王大人的恩惠我也沒有忘記,現在天氣寒冷,腳底隱隱刺痛的時候,我都會想到王大人的賞賜!”
那人微微尷尬,隨後三人紛紛起身,對柳不凡拱手:“這該問的,臣等已經問好了,叨擾了,臣等告退。”
“誒,就這麼幾個問題,話家常啊,不多問一些?”柳不凡來勁了,方才被為難的滿頭大汗,就不許他也難為難為人。
那幾個人尷尬的道:“問好了,問好了,臣等告退。”
“好吧,慢走不送!”柳不凡高傲的道。
看著是那三個使臣走遠,柳不凡痛快的拍了下手掌:“啟蒙,你來的可真是好時候啊!”
啟蒙也站直了身子,儒雅一笑:“多謝柳太子了。”
“算了,我居然不知道你有如此傲骨,可惜了青瓷,不過為主子送命,也是奴才們的福氣,芸菲呢?你們是不是一道兒回來的?”
“是!在別院等著太子殿下呢!”啟蒙淡笑著答話。
想著能看到心愛的妹妹了,柳不凡心情大好,對啟蒙道:“走,走,功力眼多嘴雜,我們去別院,走!”
別院之中,柳不凡看著柳芸菲的臉,欣喜若狂:“好了,那傷疤居然好了,當真是太神奇了,是誰給你治好的,我得好好謝謝人去。”
“嗬嗬,是啟蒙的師傅!”說實話,柳芸菲還當真有些招架不住柳不凡的熱情。
“我知道,你在信中提到過的是嗎?以後,就都是一家人了,都是一家人了,明天我就去求父皇放啟蒙回家,到時候,你易容裝扮跟著他回去,你們找一個無人知道的地方,好好的過日子吧!”
柳芸菲抿了一口茶:“我們不回去了,就在柳國,哥哥可有什麼安靜無人叨擾的地方推薦給我們?”
“不回去了?為什麼?”
“因為想見的見不到了,不想見的又沒有必要見,就算回去,也是物是人非了,我此生隻願意和芸菲一起,浪跡天涯!”
柳不凡大笑了起來:“難得你們相愛至深,以前芸菲要送到左國去和親,哭哭啼啼的樣子我現在想想就心疼,芸菲很小的時候我就發誓,等她長大了,一定要給她找一個如意郎君,一個她自己喜歡的郎君,乞丐也好的,貴族也好,皇子王爺也好,隻要是她喜歡的,我都不會反對,隻是當時我無能為力,現在,我會盡我所能的幫你!”
柳芸菲心裏,軟軟暖暖的,生了幾分感動:“哥哥,謝謝你!”
“不必謝,清淨無人打擾的地方,我知道的不多,但是你三哥必定知道不少,你曉得的,他性子淡薄,最是喜歡遊山玩水。”
“三哥?可靠嗎?”柳芸菲不免擔憂,這個三個她是見過的,總覺得是個藏的極深的人。
柳不凡倒也不笨:“我隻不和他說是做什麼用途的,就說我閑來無聊的時候想去住住,他也不會起疑,等我的好消息,我定會給你們找到一處世外桃源,隻是風靈和安心,你們也要帶去。”
柳不凡說著,有些不舍的看了安心一眼,安心頓然紅了臉。
柳芸菲大抵是知道了,這短暫的幾日,安心想必早已經和柳不凡有了“奸情”了。
也不想拆散鴛鴦,而且她隻想和的啟蒙享受兩人世界。
所以道:“安心和風靈都給哥哥留下,風靈是個極聰明的人,應變能力又是上乘,哥哥若是請人教她點武功,她必定能輔佐哥哥一路登上帝位,至於安心,貼心又溫柔,哥哥處理公務累了,有她作陪,會十分的心情愉悅。”
這正中了柳不凡下懷,忙道:“好!甚好。”隻是想了想,不免擔心,“好是好,可是你們呢?”
“我們,我們有手有腳,哥哥若是不放心,給足我們銀子便可,這世上,豈能有銀子買不到的東西。”柳芸菲玩笑道,柳不凡也哈哈大笑起來:“倒是個會打算的妹子,訛哥哥的銀子養漢子。”
一出口,看到啟蒙的臉色有些微微尷尬,他忙嘿嘿笑道:“玩笑,玩笑呢!”
三日後,春暖花開,托了柳不凡的福,柳芸菲和啟蒙順利的搬進了一處偏遠郊外的宅邸,柳不凡早先就派人過去整頓收拾,等到柳芸菲和啟蒙過去的時候,一切都收拾了停當,幹幹淨淨的,直接就能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