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非常平常的一天清晨,風平浪靜,天空格外湛藍,隻有一抹抹的淡淡的雲絮掛在天際,看起來高而遠,很像初秋的天空,隻是那隨著日出而來暖暖升騰的熱氣,提醒著這仍然還是夏季。
暑假才剛剛開始,這個校園洋溢著一種輕鬆的節奏,早晨校園那洶湧的人群已經變得三三兩兩。在學校側門的樓邊有一所咖啡廳,他就坐在遮陽傘下,讓無法遮擋早晨的晨光傾灑在自己臉上,他手邊有一杯美式咖啡,沒有喝過已經開始發涼,他經常來這裏並非享受咖啡的味道,而是享受這份清晨的安逸。
看著不時過往的散發著朝氣的學生,他經常會有一種錯覺,忘記了自己已經畢業幾年,在這所經貿學校留校成為教師,他總覺得自己的心態開始飛快的老於自己的實際年齡,而此刻恍惚間還以為自己是個學生,這種感覺讓他血液加速湧動,人也變得格外的精神,那就是年輕幾歲、沒有奔向殘酷社會、還充滿各種不切合實際幻想、做夢、有偶像貼紙的那種感覺。
他叫曹如,32歲,大學教師,語言文學。因為他本身知識涉獵麵很寬廣,不僅限於書本上的內容,加之上課的風格非常自由,而且他的觀點經常犀利略帶著點偏激,非常能讓剛剛擺脫高中地獄,精神上無所從屬的大學生產生共鳴,所以他的選修課還經常人滿為患,甚至還經常有些非選修的學生混進來旁聽,他還喜歡在學校的內網bbs上經常發帖,各種話題,很多話題經常引發熱議。因為曹如是很多話題帖子的一樓樓主,所以熟悉他的學生們更喜歡叫他曹樓主。他也很喜歡這個名字。索性他在網絡上的id也幹脆就改成了曹樓主。
曹如在晨光中伸了個懶腰,叫咖啡館的服務生買單。
“曹老師,您的咖啡又沒有動過啊?”咖啡館的服務生都是學校的學生,這個個子矮矮的女生,剛好還輔修了曹如的課,穿著一身與自己年齡不太搭配的黑色咖啡店員工製服,但曹如總是想不起她的名字。
“聞酒香未飲而醉,咖啡一樣的道理,剛剛煮好的咖啡那幾分鍾的醇香味道,就值了它的價值”,他邊說邊把錢給了服務生,他努力想了想,還是沒想起這個學生的名字。
曹如伸了個懶腰,向自己的住處走去。假期已經開始了,沒了常日的課程,和他打成一片的那些學生也大都都回家過暑假了。這一天一下子變得有點無聊而漫長,無事可做。
轉過三座爬滿青藤的老教科樓,在學校校園的東北角有一排老式住宅樓,就是這些沒有自己房產的年青教師的宿舍。宿舍也是一棟老建築,條件挺一般,房間不大,甚至和新一點的學生寢室都比不了,但每年住宿費用還經常漲,你別以為教師白住宿舍,那是哪個時代的事情,這是商品社會,很多學校都像公司一樣,傾其所能的剝奪老師們的剩餘價值。
宿舍右邊靠校牆有一個破舊的二層小樓,據老教師說,那是剛剛建校第一批建築僅存的一棟樓。很多年前還做過教室,後來變成了儲物庫,一直鎖著,破落無人打理。本來前兩年一直想拆掉,在這裏起一座新的教學樓。但是剛好這個樓位置比較敏感,樓旁邊隔牆是本市的工業大學。兩個學校因為這個樓旁邊的幾米學校疆界一直有爭議,有段時間院牆你拆我建,你建我拆,不亦樂乎。曹如他們的老校長甚至還開了誓師大會,堅決維護主權,聲淚俱下的介紹了學校的光榮曆史,曹如才知道他就職的學校,當年在這建校時,這裏放眼四望沒有人煙,是這片荒地的第一所學校,當年學校麵積是用木棍隨便畫出來的,沒想到時隔今日,為了幾米就快要大打出手。後來在市教委領導的調解下,兩校終於勘分了疆界告以段落。而作為和平的象征,這棟舊樓成為了見證,結果拆舊樓起新樓的事情就沒人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