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湮,為了那西天之人,你當真甘願舍棄修為,淪為凡人?”
“陛下,多說無益,我心意已決。”
誅仙台,寒風淩烈,男子衣闕飄飄,深邃的墨瞳泛著堅定而痛苦的波光。他不怕失去仙人的身份,不怕成為凡人後,六道輪回。他隻怕,就算做了凡人,依舊不能與她相守。風致,風致,如風而至。如今,卻是再也割舍不了了。
“九重天外,漫天仙佛,從此,再無驚闕帝君。”
……
三百年後,川雲帝都。
“顧風致,每天都是這麼一副表情你不累嗎?”女子黛眉若柳,明媚皓齒,可謂絕色,而她的名字,也正如她的容貌,傾城絕色顏若傾。
站在梅花下的白衣女子,神色淡然,麵上無波,清靈的眼眸靜靜的凝視著枝間白雪,透著紅梅,賞心悅目。“按理,你該稱我表姐,若傾,你越禮了。”顧風致閉上了眼睛,她不懂,為什麼有些時候,至親的人也會相殘。這世間,好無趣。她開始想念在未央宮的日子,那裏有風湮,那位清涼如水,俊美至極的驚闕帝君。
和他相愛,是禁忌。他是上古神邸,而她,是觀音身後幽靜紫竹。神佛之戀的後果,甚至比仙凡之戀更殘酷。
她在人間三百年,帶著記憶思念了他三百年,生死在她還在佛界時就已看破,何況於她而言,不過是百年一換軀殼而已。她不知道他怎樣,隻知道自己在這三百年裏,見過了富貴榮華,見過了溫柔背叛,見過了口蜜腹劍,也見過了人間真情。這世間,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人情了。隻不過,每一個身體的壽命,不過二十載,就像此時的顧風致,隻剩下三年。這又是對她的懲罰嗎?
“是,表姐。”顏若傾巧笑嫣然,對於一個隻有三年可活的短命鬼,她才沒那麼在意,何況,再過不久……
“那麼,表姐,若傾走了。您還是回屋吧,免得這天寒地凍的,萬一影響了太醫的診斷就——哎呀呀,我真是多嘴,怎麼能這麼說呢,表姐,你可別怪我心直口快的。”顏若傾絞著手帕,一雙細長的眼睛緊緊的盯著那張驚世的麵容,怎麼也找不到會令她愉悅的苦澀悲哀。
“你不用每天都在我耳邊說這些話,我知道自己隻有三年可活,可你不要忘了,就算我現在死去,依然是帝國郡主,長公主的嫡女,而你,不過是候駙馬的繼室所生的女兒,算不得我皇室中人。”言下之意,別太把自己當回事。顏若傾也聽懂了。原本清麗的小臉變得慘白,她的身份,讓她在帝都貴女的圈子裏永遠的抬不起頭來,但是,總也好過這個要死的人吧。顏若傾的眼裏忽然閃過一絲狠戾,不會永遠都是這樣的,總有一天,她會成為人上人。
“小姐小姐,長公主正在找你呢?”
“可知是何事?”顧風致回頭看向一路小跑過來的丫鬟彎彎。直接忽視了還杵在身前的顏若傾,開口問道。
彎彎很是規矩的給顏若傾行了禮,顏若傾看著這麼規矩的禮儀滿意的笑了,剛想開口誇一句乖巧,沒想到這個看似乖巧的小丫鬟,竟然直接扶著顧風致走了,經過她時不行禮也就罷了,還沒上沒下的指責自己,“顏小姐,三少爺早就出府了,您還是早點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