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眼。不是臨清獅貓那種兩個眼睛兩種顏色的意思,那叫鴛鴦眼。
不過不用羨慕,陰陽眼並不能看穿麻將,也不能看穿牌九,更看不透女生的衣服。
隻是能看見鬼而已。
我很懷念小時候,那時候真的是無憂無慮。那時候不知道什麼叫害怕,也不知道什麼該害怕。我隻知道,我的身邊永遠有人陪我玩兒。直到有一次,一個用自己腦袋跟我一起當球踢了好幾天哄我玩兒的家夥非得騙我去看什麼好玩兒的玩意結果在村後的爛柴垛裏被我找到他另一個腦袋卻讓我踢疼了腳哭聲引來大人然後引來一群人包括警察......
“你這孩子,你不害怕嗎?那是......死了的......”
“為什麼要怕,又不是狗狗會咬我~”我邏輯性很強的回答沒有讓親人們滿意,他們甚至一個個露出焦慮的神色。他們一個勁的跟我解釋,那是死人,那是可怕的東西,那是怎麼怎麼回事。
他們跟我說這些的時候,陪我踢球的那個家夥正站在他們身後。我沒覺得可怕,可是大人們的焦急和恐懼讓我覺得,那應該是很可怕的。我也突然覺得,那家夥抱在腋下正在向我笑的腦袋真的有點可怕。雖然他一直在說謝謝我……
我先是告訴了玩伴們,我指給他們看旁邊圍著我們看我們玩兒的那些人,但是那些孩子卻一個個疑惑的告訴我什麼也看不見。圍著的那些人有的在看著我笑,有的就跑過來又要領我去看什麼好玩的東西。我哭著跑回家裏關住門,可是他們還是跟進來。
他們很少走門的。
大人們聽了我說的,一個個緊張的四下看著,可是連湊在臉前跟他們對視的人也像沒看見一樣。他們先是以為我病了,村裏的老中醫說我是得了癔症,但是吃了好多副那些苦不拉幾的東西我還是能看見那些奇怪的人。
後來,他們領我找了附近一個很有名的算命的。算命的問了什麼八字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我當然記不住。隻是見家裏大人給了他好幾次錢,最後算命的說給我個寶貝護身符,有了它就什麼都不怕了。
我很高興,已經很久沒有村裏的小孩兒跟我玩了,他們見了我都躲著我,或者被自家大人遠遠的就叫走了。
我帶上那個黃綢布包裹著的小包,家裏大人也準備帶我告辭。算命的老頭喊自己的兒子扶他起來,他的身體好像不太好,很虛弱的樣子,挪動身體都很吃力。
我想我當時隻是很天真的那麼說了那麼一句......
“老爺爺,你那麼累,幹嘛不讓你背上那個奶奶下來啊。”我真的很好奇。
“什麼?”算命的老頭聽到這話,突然癱坐在地上瑟瑟發抖起來。他的兒子趕緊去扶他,眼睛卻瞪大了四下看著。
“你這孩子,亂說什麼......”
“我沒亂說啊,那個奶奶騎在爺爺的脖子上,還用手扣著他的眼睛......"
那個算命的沒多久就死了,我是後來才聽說,幾年前他的老伴兒死後的幾天他的眼睛就莫名其妙的瞎了,之前一直都好好的。
大人們之前總是跟我說鬼。可是我分不清什麼是人,什麼是鬼。並不是每個從牆裏穿出來的都像那個用自己腦袋陪我踢球的人那麼好認。可是算命的老頭來的時候,我知道了,他是鬼,因為我已經聽說過他已經死了。
現在想想,我應該好好謝謝他。他讓我不要害怕,說鬼其實並不可怕。我們那些所有活著的人,之前也都做過鬼,而且以後也還會變成鬼。‘人’隻是生命輪回中的一個過程。我聽不太懂他說的意思,可是我覺得是不應該害怕的,因為他的樣子跟幾天前一樣。而且那個老奶奶也不再趴在他身上,而是遠遠的躲在門口站著好像有點害怕他似的。
他見我好像有些聽進去了,接著告訴我,其實鬼應該怕人才對的。因為鬼有的東西,人也有。可是人比鬼多了一個身體,是鬼沒有的。不過也因為這樣,讓有的小氣的鬼會嫉妒人,給人搗蛋。
那個算命的臨走的時候跟我說,我能看見他們這件事,以後不要再對別人說了。而且以後再看到鬼,一定要裝作沒看見。他們跟我說什麼,也就當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