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美女校長(1 / 3)

1995年,鄂西北山鄉的初秋,幹旱少雨,太陽火辣,氣候燥熱。滾河鎮一條主街道兩旁的行道樹,蔥綠的樹葉都無精打采地低垂著,錯落有致的高低樓房也顯出炎熱難耐的樣子,不時地把一股股熱氣噴向街道,來往行人匆匆地在樹陰裏躲閃著。

提到滾河,不得不先表一段它的美麗傳說。這條河起源於漢光武皇帝劉秀家鄉一帶,全長110多公裏,呈東西走向,曲裏拐彎流入唐白河,彙入漢江。相傳西漢末年,王莽篡奪了皇位,鬧得天下大亂,民不聊生。出生在棗陽白水村農民家庭的劉秀,貴有天子相才,才開始起兵反王莽時,勢力還小,打不過王莽,被攆得東逃西跑。這一天,劉秀帶著殘兵敗將剛淌過一條不足百米寬的淺水河,王莽的追兵已經趕到。劉秀沮喪地望著對岸聲勢浩大的追兵,又看看身後的荒山野嶺,不禁暗然淚下地跪在河邊長歎一口氣說道:“蒼天啊蒼天,我劉秀要是真能坐天下,你就讓河水變成滾燙的開水,擋住王莽的追兵,救我一命,我坐天下後定有重謝。”眨眼之間,王莽大軍已向河這邊撲來。劉秀無可奈何,把手裏的寶劍往河裏一扔,準備束手待斃。說來真奇怪,寶劍剛扔到河裏,那河水立即“嘩嘩嘩”地泛著泡沸騰起來。王莽的人馬剛淌到河中間,被燙得嘰裏呱啦亂叫,死了一大半。沒被燙死的趕忙退回岸上,眼睜睜地看著劉秀拂袖而去。後來,劉秀果真當了皇帝,就把這條河命名為“滾河”。

滾河鎮位於滾河中遊的南岸,背靠延綿不絕的丘陵地帶。這裏雖沒有奇峰險嶺,但方圓幾10裏皆為山地,不是叫這坡,就是叫那崗,是鄂西北數得著的窮山僻鄉。改革開放這幾年,看街是街,看山有寶,看村變富,看人滿麵紅光。要是倒過去那些年,看啥呢?看啥都寒酸。光說這滾河鎮,那簡直就是一泡尿的街,斷壁殘垣,破舊不堪。有幾座樓房?有幾家店鋪?往街道上甩根棍子,想打個人影就難。

這天上午,主街道上方懸掛的幾條紅布白字的橫幅,在陽光照耀下,格外引人注目: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落實兩基目標,提高全民素質!

百年大計,教育為本!

實現現代化,普九比天大!

全民動員,全黨動手;真抓實幹,搞好普九!

所謂“兩基”,國家早提出好多年了,直到進入90年代才形成了勢在必行的大風暴:“到2000年,我國要基本普及九年義務教育,基本掃除青壯年文盲,把它量化,就是占85人口的地區‘普九’,青壯年文盲率在5以下。”

此時,座落在街道東頭北側的鄉政府大院裏外,普九的標語口號更是鋪天蓋地,振奮人心,一場席卷全國大江南北的普九風暴已經來臨。從5樓大會議室裏參加罷動員大會走出來的鄉黨委、政府、人大、政協“4大家”領導,鄉直七站八所的負貴人,各片、各村的黨政“一把”,各中小學的校長和黨員教師,都各自領著自己的“責任狀”,像麵臨一場重大戰役的部隊指揮員們一樣,出了樓就吆五喝六地向各自的“陣地”奔去。

站在鄉政府大院門口年方32的宋金菊,手裏拎著一個黑皮文件包,上穿一件乳白色短袖襯衫,下穿一件淺藍色圍裙,腳蹬一雙橘黃色皮涼鞋。身材豐滿嬌豔,皮膚白嫩細膩,柳葉眉,大眼睛,連鼻子都端莊秀麗得楚楚動人,一對粗長的大辮子甩在後腰間,烏黑發亮,恍若仙女下凡,美得令人神往。她是七裏店村小學的一名語文優質課教師,先一天在武漢參加全省模範教師表彰大會才回來,早晨聽說鄉裏召開普九動員大會,她就慌忙趕來了。她做夢都沒想到,鄉黨委郭書記在大會上宣布了對她的任命——滾河鄉懶龍崗村小學校長,並且前麵還加了一個“七裏店學區黨支部委員”的頭銜。但時間倉促,任務緊迫,還沒等她多想就散會了。

這會兒,她心情凝重而又複雜地站在大門口,張望著一群一夥的人流,等候著懶龍崗村的負責人跟她見麵。但眼看著認識她的人們,跟她打過招呼後都匆匆四散離去,也不見該村的書記主任或是學校的老師過來見麵。她隻好悶悶不樂地轉身,推起停在門外行道樹陰涼的一輛女式鳳凰牌自行車,騎著向回家的路上跑去。

七裏店村小學是七裏店辦事處的中心小學,位於七裏店小集鎮一條南北向背街道的西側。校園麵積開闊,環境優美,“三區”(教學、運動、生活)分開,一棟教學樓、一棟教師宿舍樓前後呼應,雄偉壯觀,是一所比較規範的全日製完小。

“七裏店”之所以叫七裏店,一是離滾河鎮剛好7裏,二是行政村管轄的區域剛好在七裏長的崗坡上。那時,鄉教管會在下麵辦事處設了“學區教育黨支部”,具體負責一個片的教育工作。這個學區的書記吳大牛,年近50,留著平頭,濃眉方臉,中等身材,結實硬朗,無論幹什麼工作,非要拽在別人前頭創了一流才罷休,綽號就叫“老黃牛”。他原是這所學校的民辦教師,宋金菊的父母是這所學校的公辦教師。他和他們在一起共同耕耘了10個春秋。80年,宋金菊的父親病故,母親退休後跟著小兒子住進了縣城,宋金菊頂職秉承了她母親的意願,到這所學校又成了他的同事。他81年“民轉公”後被調入鄉教管會任教研員,90年又調轉來任了學區專職書記。他把宋金菊即看成晚輩,又當著同事,傾心關愛,全力打造,要叫她真正成為一名出類拔萃的教壇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