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歲那年,我得了一場急病。
那次病患,差點要了我的小命。
上午的時候,我都還是生龍活虎,跳來蹦去,下午就突然發起了高燒,變得不省人事。父母急忙請來了村子裏的唯一一位老中醫,他摸過脈搏後,皺著眉,歎了口氣,一邊開著處方,一邊搖著頭說:“隻有聽天由命了……”
父親愁眉緊鎖,母親淚眼婆裟,卻又束手無策。還是在鄰居們的提醒下,才連夜把我背到了離家幾十裏外的區醫院。
三天三夜,我一直高燒昏迷不醒。醫生對父母說:“即使孩子能醒過來,恐怕將來智力都會受到影響!”
第四天的時候,我突然醒了,看見父親坐在病床邊打著瞌睡,憔悴不堪。
鄉村醫院的條件還很差,在我床頭上方的牆上,一顆釘子上掛了一瓶生理鹽水,正在一滴一滴地流進我的身體。
在床另一頭,一隻白色的小老鼠來回在被蓋上跑來跑去。
我居然痊愈了,值得慶幸的是,我沒有變傻。但身體狀況卻一直很差,經常暈眩,更嚴重的是,還時不時的產生幻覺,譬如看到一些奇形怪狀的東西,一些已經死去的人。
這讓我在以後的那一段時間裏,痛苦不堪。
我經常看見一些四肢不全的東西在我們身邊遊蕩,說出來,其他人不相信不說,並用異樣的眼神望著我,說:“哎,可憐啊,這麼小,居然變成神經病了!”
我既恐懼,又壓抑,卻又無力改變。
性格也逐漸變得沉默寡言。
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一個人,才結束了這種痛苦的日子。
那是一個江湖遊醫,不過看樣子,更象一個招搖撞騙的遊方術士,穿著一身破舊的道袍,頭上隨隨便便的挽了一個發簪,四五十來歲。看上去很潦倒,落魄。
他盯著我瞧了很久,然後對父親說了一句話:“你孩子開了天眼!”
“什麼是開天眼?”父親一頭霧水。
“開天眼,簡單的說,就是他現在能看到很多普通人都看不見的東西,也就是所謂的鬼魂。”
“是嗎?”父親半信半疑,喃喃地道,“難怪他經常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啊。”
我像遇到了知音一樣,滿臉崇拜地望著那個遊方術士。
父親把他請回了家,懇求他化解一下。
“沒有辦法化解,我隻能暫時給他遮蔽起來。”術士一句話讓我一下子掉進了冰窟。
“那怎麼辦啊?”父親也著急了。
“其實也沒有什麼,”術士微笑著說,“能打開天眼,也是一種緣分。從玄術學上來將講,其實每個人都有三隻眼睛,除了一雙肉眼外,在兩眉之間的印堂穴處,還有一隻天眼。並且每個小孩剛生下來的時候,天眼都是打開的,所以一些嬰兒有時候會無緣無故的受驚大哭,那就是因為看到了一些令他們驚恐的景象,長大後,隨著鹵門的閉合,這隻眼睛也就慢慢地消失了。”
停了一下,他又接著說到:“現在的一些風水先生和陰陽先生還在刻意修煉,希望有一天能打開這隻天眼呢。”
“那,我孩子這種情況,對他是好事,還是壞事呢?”父親關切的問。
“對普通人來說,都不太好。你能講講,在孩子身上曾經發生過什麼奇怪的事嗎?“
“也沒有什麼,就前段時間,病了一次,發了幾天高燒。”
“這就對了,”術士沉吟了一下,說,“書上說,一個人如果遭遇大災大難或暴病後,就有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還有一種情況就是,一個人即將有大難,或身體極度衰弱的時候,也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事情,因為這時候,這個人的陽氣極衰,陰氣亢盛,也就是我們平時所說的一個人的火焰低,運勢差。”
“那麼說,這世界上真的有鬼嗎?”
“信則有,不信就無,”術士笑了起來,“對任何事,都取決於自己的觀點,就像看到一件奇異的事情,有的人堅信就是鬼魂幽靈,而有人卻認為是自己產生的幻覺………不過,我敢肯定的是,這世界上,確實存在一些玄術——譬如障眼法,五鬼搬運,雪山令等,幾乎每個陰陽先生都會。”
我睜大了眼睛,好奇的問:“你會嗎?你是怎麼學到的啊?”
“我?我會一點。”術士突然歎了口氣,“我是在文革的時候,無意中得到了一本〈魯班書〉,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全然不顧書上的警告,把上麵的內容學了,哎——”
“什麼警告?”我繼續問。
“說的是,如果要學上麵的內容,將來必然會孑然一身,無妻無子,我當時也不信,可是後來………。。全應驗了。”術士語音低沉,不知是後悔,還是感傷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