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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鄭毅沒有急著返回華豐公司,與等候多日的周均若見麵。
用完豐盛的早餐,鄭毅親自開車與馮敬齋一起前往公共租界的太古公司,為馮敬齋引薦太古公司兩位高級職員,然後把已經繳納關稅的提貨單交給馮敬齋,便和二叔一起逛街購物,直到下午四點才驅車回到法租界的華豐公司。
周均若見到鄭毅好一陣埋怨,隨後接過鄭毅送給他的一大袋禮品,打開袋子一看,心裏暗自感激:“怎麼買這麼多襯衣?還有兩條西褲,全是外文,一定很貴吧?”
“熱了,你總不能穿著軍隊下的軍裝吧?都是夏的衣服,值不了幾個錢的。”鄭毅懶洋洋地坐在新配置的真皮高靠軟椅上,摸了摸做工精致、寬大厚實的紅木老板桌,慢悠悠地端起咖啡品嚐起來。
周均若迅合上袋口,坐到了鄭毅對麵的西式軟椅上,一口氣把蔣校長有請和背後的原因統統告訴鄭毅,頗為神秘地透露道:
“我聽俞世叔,軍政部銓敘廳很快就會通過軍需部的人事報告,任命你為中將高參,負責對軍需部和兵工署的具體業務進行指導。”
鄭毅大吃一驚,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能不能給我?”
周均若立刻把蔣校長視察金陵兵工廠的詳細情況告訴鄭毅,得繪聲繪色,煞有其事,最後頗為感慨地道:
“整個金陵廠六大分廠、十八個車間,隻有仿製199型衝鋒槍的兩個車間讓校長感到滿意,而這兩個車間從一開始就是由你派來的兩名高級技師指導組建的,也隻有這兩個車間實行你們遠東機械製造公司那套管理體製,所以對比非常強烈,不僅蔣校長本人觸動很大,陪同蔣校長視察的各部主官也深有體會,不少人建議再次把你的那些高級技師請回來,對金陵兵工廠的生產技術和管理製度進行全麵的指導。”
鄭毅連連搖頭:“讓我再派人過來指導沒有任何問題,但是那個所謂的中將高參我可幹不了,別人不知道我的情況,你和俞世叔、周世叔難道不知道?句自大點兒的話,我現在很忙,忙著賺錢,每個月至少能有十萬八萬大洋收進口袋,區區一個中將高參每月能賺多少?”
“你怎麼能這麼呢?”
周均若話一出口就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隻好停頓片刻,調整了語氣,苦口婆心地全解道:“還記得在黃埔軍校時你對我過的那些話嗎?那個時候你心裏裝著的,全是國家複興、民族富強,做任何事情都是一絲不苟兢兢業業的,從來沒聽到你提過錢字啊!”
鄭毅嘿嘿一笑:“兄長估計忘了,我可是參加過南昌暴動的黨國叛逆,而且死在我手上的滇軍、贛軍和黃埔軍將士不低於一萬人啊!”
周均若癟癟嘴:“如今誰還追究你的過去?我黃埔軍中來來去去的高級將領又不止你一個,早些年加入過**的高級將領不下十人,不少人曾經對中央政府和蔣校長大肆抨擊,如今不也回來了嗎?我沒看到有誰被歧視,何況你脫離**之後,一而再再而三地為黨國作出重大貢獻,這都是有目共睹的,你擔心什麼呀?”
鄭毅苦笑道:“好好!不了,明我就和你去一趟南京,不過我先好啊,幫幾忙可以,時間長了可不行,月底之前就有三船南洋稻米和物資運到滬海,完了我還要去一趟武漢,幫我大哥把武漢的生意整理一下,賣掉幾個貿易公司和商鋪倉庫,完了他就要調到香港總督府擔任二等商務參讚。”
周均若有點兒著急了:“這話你別對我,和蔣校長、俞世叔去。眼看大戰將至,正是黨國需要你竭盡全力的時候,值此關鍵時期,哪怕你再忙,也要幫俞世叔分擔些重擔吧?”
鄭毅沉默了,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為好,他同樣珍惜自己與俞飛鵬的私人感情,也希望能借此次南京之行搞到些重要情報,但他不願意因此而引起組織上的誤會,但一時半會兒又難以找到組織彙報請示,因此難以避免地陷入兩難之中。
“怎麼?還沒想清楚?”
周均若定定看著鄭毅的眼睛。
鄭毅隻好露出妥協的笑容:“好吧,先去拜見蔣校長,然後我再和俞世叔我的苦衷,看看能不能公私兼顧,但是有一點我需要俞世叔能夠理解,那個什麼中將高參的職務我實在不能接受,否則就再也沒有自由可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