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龍岩以西二十五公裏,大池鎮。 WwWCOM
激戰之後的熊熊大火,越燒越旺。
教導一師二團將士與民眾一起投入到救火之中,張國輝部殘軍逃離之前的一把火,不但把大批作戰物資燒毀,也將鎮東三十餘戶人家燒成了灰燼,直到後續趕來的第二團將士緊急拆毀兩座尚未燃燒的房屋和後院牛欄,這才控製住大火的蔓延,保住了大半個鎮子。
鎮北史家祠堂裏的教導二師師長王虎臣沒有功夫理睬火災情況,一邊聽取偵查人員和參謀人員的彙報,一邊在地圖上畫下一根根線條,標注一個個符號。
祠堂門外的大曬坪上躺滿了傷員和筋疲力竭的將士,被流彈打斷左側鎖骨的狙擊分隊長汪軍吊著胳膊,呲牙咧嘴地靠在一捆稻草上,在陣陣呻吟聲和繁雜的腳步聲中,與大腿中槍的同鄉班長低聲交談。
“別問了,真他娘的倒黴,距離五百多米,莫名其妙挨了一槍,這下完了,至少兩個月無法上戰場,不知道傷好之後還能不能打槍,會不會被調到教導大隊去養老,唉!”汪軍愁眉苦臉地哀歎起來。
沒了大半截褲腿的黑壯班長抱著傷腿,微微側過身子,看了看右腿上被鮮血染紅的綁帶,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別喊冤了,誰不知道你是師長最為器重的神槍手?全師就你和火爆脾氣的六連連長盤岩當過師長的警衛員,一手槍法和拳法都是師長手把手地教出來的,正好趁著受傷回到師長身邊去,好好學習個一年半載,再下部隊至少官升一級。”
現在部隊剛剛調整,官兵們還沒適應過來,都習慣把鄭毅叫師長,把現在的教導二師師長王虎臣叫參謀長,所以黑壯班長師長,誰都知道的是誰。
汪軍直接給大個子甩了一個白眼:“胡八道!你這張烏鴉嘴真是到死都不會改了。”
“嘿嘿!”
黑大個笑完,再次望向愁眉苦臉的汪軍:“你怪不怪?打下新泉之後我們全團乘勝追擊,一口氣追出三十多公裏,加上沿途抓捕四百多俘虜,到了大池鎮再打一仗,竟然總共隻用去五個時。”
“要不是我們連長予以確認,我真不敢相信自己這麼能跑,這下子算是破紀錄了吧?”
汪軍癟癟嘴:“這有什麼?對我們來純屬家常便飯,哦對了,你帶領的一個班傷亡多少?”
黑大個忽然沉默了,下意識地望向左邊躺成一排已經沒有呼吸的四位弟兄:“死了四個,包括我在內傷了五個,衝得太猛了,唉”
……
……
入夜,重兵雲集的龍岩城喧聲四起,混亂不堪,城裏城外篝火熊熊,一隊隊官兵在長官們的叫喊聲中,扛著沉重的彈藥箱跑出城外。
沿著龍門山腳延綿兩公裏的防禦陣地上,此時依然是人山人海,被緊急征的五千青壯已經幹了一整,此時早已經是又累又餓,還得在官兵們的槍托和鞭子下不停地搬運木頭,裝填沙袋,揮舞鋤頭、鐵鍬,加固戰壕。
馬山下的駐軍大營,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進進出出的官兵神色緊張,腳步匆忙,軍營中央的指揮部裏卻一片安靜。
來回走動的將校參謀們全都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深恐驚動正在對著地圖陷入沉思的主將張國輝。
“共軍攻得實在太猛了,擊潰二旅占領新泉之後,竟然緊追不舍,一口氣從廟前、蛟洋殺到大池鎮,擊潰四團的阻擊後,這才停下腳步構築陣地。二旅五千弟兄死的死,逃的逃,隻有一千六百餘人逃回來,幾個團營主官至今沒有半點兒消息,損失慘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