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李天晟見到完顏海娜抱著孩子立在門口,寒風呼嘯而過,晶瑩的雪花飄落在她四周,李天晟嚇了一跳,跑上前道:“你立在門口做什麼?當心把孩子凍著,快進屋。”海娜冷冷說道:“凍著怕什麼,遲早到時會有比凍死更糟的下場。”李天晟將厚厚的披肩脫下披在海娜和孩子身上,扶著他們進去。海娜道:“你還是要跟著皇帝去打仗?我、我們母子倒不如就凍死在這裏。”李天晟捂著她的嘴道:“別說傻話,進屋去。”
完顏海娜恨恨地被他推搡進去,李天晟抱過孩子,還好孩子捂得嚴實,瞪著一雙小眼睛,好奇的望著他,李天晟親了親孩子放到床上,回頭道:“海娜,你好好聽我說……”海娜將他的披肩往床榻一扔:“還有什麼好說的,皇帝連聖旨都下了,遼國大軍要出征黑汗國,我們孤兒寡母就隻有留在家裏的份兒……你、你男子漢大丈夫去打天下立功名。”李天晟拉過她的手,捂在臉頰邊:“我已經答應過你,自然不會失信,你聽我說……我隨陛下這一去應該至少有數月,屆時開春暖和之後,你就找個機會同蕭突迭出城前往可敦城去。等我回來之後就去尋你們,我們一家人定能返回中原。”
海娜轉過臉有些詫異:“去可敦等你回來?為什麼?這皇後萬一……”李天晟道:“我知道,皇帝出征後,朝中自然讓皇後監國,但皇後如今也有了身孕,我一會吩咐蕭迪裏尋一個理由讓皇後沒有機會來找你們母子,日後再由蕭突迭護送你們出城,他雖不能保護你們到達,但我想他可以派一二十個撻馬護送。此去路遠,你們母子可要千萬小心。”
海娜望著他道:“這法子能行麼?我姑且信你吧,可你也要記住,若你不能平安回來同我相見,我、我絕不會原諒你。”說著眼眶透著盈盈淚花。李天晟伸手摟過她在發邊一吻:“遵命。對了,我們的孩兒……我想他叫李霄海,字士龍。”海娜輕輕抹著眼淚,抬起頭,“什麼海?”李天晟笑道:“雲霄之霄,大海的海,其意含有你我的名字,待他將來長大了,但願天下已經太平,再無紛爭。”兩人目光相接,再次深深相擁……
三日後天氣晴好,李天晟隨耶律大石大軍六萬餘眾浩浩蕩蕩離開虎思斡爾朵,蕭塔不煙挺著有些臃腫的身子,領太子夷列出城送行。完顏海娜望著李天晟跟著馬匹駱駝等走遠,不知道下一次相會是否能如他所言,在東方的可敦重逢。
塞勒術克國位於西黑汗國的西邊,實際占據著屬波斯、天竺和遼國幾個大國的中間地盤,另外還為西黑汗國、花剌子模、古裏等許多西域和南部小國的宗主,也算十分強大。國主蘇丹桑賈爾此時不過三十多歲,正當盛年。西黑汗國君主馬合木汗早在耶律大石進駐葉密立稱帝時,就曾向桑賈爾稟明有東方異教信仰的契丹大軍進入了西域,還認為這些人對黑汗國大有攻掠之勢,情形萬分危急,並請求偉大的蘇丹快些發兵拯救可汗王朝的木速蠻信徒。
這蘇丹桑賈爾生的相貌頗為英武,須髯卷曲,身材適中,但自幼勤習弓馬,身手不凡,眼下正是他繼任以後國力最為興盛之時,四方諸國都在他的掌握之下,因此,他認為塞勒術克的威名已經遠播宇內,覺得這馬合木汗太過膽怯,拿一些逃竄到西域的外族小題大做,也就沒有把這些流亡西域的契丹人放在眼裏。倒是東麵尚有異教徒存在的花剌子模國還沒有完全臣服。在幾年前,桑賈爾就征討過。當時花剌子模沙阿即思迫於塞勒術克人的武力,隻得忍氣吞聲,聲稱願意繳納貢物,至少在表麵上,對桑賈爾也算尊敬,他塞勒術克蘇丹的大名傳揚到了整個河中地區。
沒過多久,契丹人進一步吞並了東黑汗國的虎思斡爾朵,國君易卜拉欣被改稱土庫曼王遷往可什哈爾,契丹人建立了西域各部所稱的哈喇契丹,耶律大石還被當地黑汗人、康裏人、割祿人、突厥人等尊稱為葛兒汗,大有要繼續在西域開疆拓土,建立霸業的意思。從尋思幹到巴拉沙袞也就十幾二十日的路程,即使尚在冬季也頂多二十餘日。當得知易卜拉欣竟然是毫不抵抗,還卑躬屈膝地恭請耶律大石兵不血刃占據了巴拉沙袞,這時,蘇丹桑賈爾簡直氣炸了心肝脾肺腎,痛罵這個膽小如鼠,背棄真主的易卜拉欣,稱他們是天下木速蠻的恥辱。隨後接連得報,割祿人也完全臣服了契丹人。桑賈爾開始留心來自契丹人的威脅,命人告知馬合木汗要擴大兵馬,並要在西黑汗國境內不惜一切代價,決反抗這些打著異教旗號的哈喇契丹人,誓死捍衛伊斯蘭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