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我會想,我媽媽他們那個時代的婚姻是怎樣的,結果我媽媽說沒有覺得這是個問題。我又問她和我爸爸怎麼認識的,她說我爸爸手受傷了,那天外科的護士正好是她,我爸爸眼光不俗,我媽媽還戴著口罩他都看上了。然後他們發現兩人都愛看小說,廠圖書室是他們常偶遇的地方,而且我媽說後來發現他們倆的名字常常出現在同一本書的借閱卡上。我爸爸接送我媽媽上下班、壓馬路,然後他們就戀愛了。
我媽媽廠附近挨著一共有五個工廠,青工占大多數,媽媽說走在路上都能對上象,海的爸爸媽媽就是這樣看上的。海的爸爸是媽媽廠的車工,海的媽媽是隔壁廠的銑工,海的媽媽很高很漂亮,喜歡穿一條大紅色的連衣裙,海的爸爸那時還是個時髦青年,一頭燙發一條喇叭褲洋氣得很。
廠區外的梧桐大道是幾個廠進出的必經之路,海的爸爸常在那裏擺很酷的造型,等海的媽媽走過去了他才肯進廠。我爸爸和海的爸爸一個車間,他平時叫我爸爸哥,我爸爸媽媽那個時候已經結婚了,所以別的師兄弟起哄的時候他們常常給他解圍,沒過多久海的媽媽就坐在他爸爸的自行車後座上上下班了。
沒有想到父輩的愛情那麼雲淡風輕浪漫甜蜜,媽媽說那個時代不講條件隻講人好自由戀愛。我和海都是在廠醫院出生的,不過我比他大半歲,他初中的時候還叫我姐後來就不叫了也不知道為什麼。
媽媽道出原委,是海的媽媽說的,有一天海站在穿衣鏡前傻笑,他媽媽問他笑什麼,他說不用再叫我姐了,因為他終於比我高了我不敢再打他了。我聽後哭笑不得,說海是個女人,媽媽也笑了說他是長得更像他媽媽,他媽媽也說要是再生一個肯定是女兒,海的媽媽喜歡女兒。
我忙對媽媽說要是她再生一定是個兒子,媽媽問為什麼,我說我多男相呀,結果媽媽說我哪裏男相了,她的女兒又漂亮又溫柔,我忙貼上臉說,親媽絕對的親媽。
我曾經以為愛情的二次元是婚姻,是可以永遠永生永恒的,但其實是那麼的短暫善變脆弱,很多東西大家都擁有的時候並不覺得稀奇,到真的覺得稀奇的時候就成為奢侈品,愛情如此,婚姻如此,有機食品如此,天然的素顏也是如此。
前段時間,很多情緒在短時間和狹小空間裏瞬間爆發了,我如戰場上的戰士般包紮好自己,舔幹淨身上的血漬,畢竟生活還要繼續。我仍相信愛情,我仍期望婚姻,我相信愛和不愛都有道理。我如此懂事,會有個我愛的也愛我的人與我同存在於同一時空,我相信如此。
可是這段時間的際遇,我要好好整理整理我的思緒,收拾收拾我的情緒,第一次結婚也許並不理解婚姻。我已經知道,生活總不會一帆風順,有時生活會變得一塌糊塗,人生又不可以叫暫停,那就中場休息一會吧,一小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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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中場也是另一種意味的終場——
本文終易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