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追尋她的身影漸行漸遠,可曾想過回眸一望,看身後亦有人願為你負了天下?
厚重的陰雲緩緩下壓,悶得人喘不過氣。刑場周圍聚集了一大群人,但誰也不敢私自議論,隻是伸長了脖子去看被粗如拇指的鐵鏈鎖在銅柱上的少年,目中滿是憐憫。原本的天藍色長袍已被染上斑斑血跡,有黑色,有暗紅色,亦有鮮紅色;猙獰的傷口從衣衫下露出,略帶蒼白的皮肉向外翻卷,一些人忍不住別過頭,不忍直視。他們本沒有膽量來觀看淩遲之刑這麼恐怖的東西,但凶神惡煞的侍衛挨家挨戶地敲門“請”他們來,還說來者可領取賞銀。百姓們倒不在乎什麼賞銀,隻求不觸怒了暴戾蠻橫的戰神歾王爺,否則小命就要不保。
對於台下觀眾的恐懼,楓虓一點都不放在心上。他愜意地喝了口茶,眯起眼睛望了望天空,漫不經心地說:“吉時已到。”
侍立一旁的小廝立刻捧過一隻托盤,上麵一柄鑲著寶石的匕首正隱隱散出殺伐之氣。“真是無趣,酅澪颻,看來那家夥是真不打算管你了啊!”
少年略一抬頭,眼中溢出諷刺與輕蔑。“楓虓,你得意什麼?被自己看中的女人不屑一顧的是你,不是本公子。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有勇無謀麼?他不會蠢到自己來送死!”言語之中帶出的傲氣與倔強,令周圍的人為他捏了一把汗。
楓虓不怒反笑,把玩著手中匕首一步步走向銅柱,淡淡地說:“酅家上下七十三口,除你二人,都已死光,但你卻不肯說出他藏身處,他也不肯露麵,你們兄弟倒都夠無情。”“你——”想到慘死的族人,酅澪颻的內心一陣抽搐。雖然他的至親早已去世,但族人畢竟對他不錯,他卻眼睜睜看著麵前的惡魔將他們折磨致死,始終不肯說出他哥哥的藏身之處。
兩年前,楓虓外出征戰,酅澪濬邂逅了他的未婚妻茌靚,對其一見鍾情。而茌靚深惡楓虓之殘酷,迫於父命才答應嫁給他,結識酅澪濬後,對溫柔俊朗的他產生好感,後為躲避楓虓,說服酅澪濬帶她私奔。楓虓凱旋,見未婚妻與人逃離,大怒而帶人抄了酅家,逼問二人下落,酅澪颻死不鬆口,楓虓便當著他的麵,每日殺一名族人……
楓虓是戰神,立下赫赫戰功,又是皇帝的親弟弟,頗受皇帝、太後寵愛,是以對於他的暴行,無人敢出麵阻止。他已命人放出風聲,若今日巳時酅澪濬不出現,就當眾將他最疼愛的弟弟淩遲處死。如今巳時已過,仍沒有酅澪濬的蹤影。
“本王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珍惜。就算你不說,本王的人挖地三尺也能找到他。”“哼,你當本公子是三歲孩子麼?若你能找到他,你跟本公子耗三個月是為了什麼?現在我告訴你他就在皇宮,又或者在你歾王府,你去找啊!”“想不到酅澪濬那個蠢貨,倒是有個好弟弟!”
寒光一閃,匕首在少年俊美的臉上劃過,溫熱的血沿下巴滴落。少年眉頭都不皺一下,高傲地抬起頭望向天空,眼中閃過一絲憂傷。天空中,一隻烏鴉迅速掠過,似也不忍多做逗留。“……”少年沉默了一會,突然重重地歎口氣,對著場地中央瞬間多出的人皺眉,道:“來看我的死狀麼?好雅興啊,酅澪濬。”
黑色勁裝的青年死死地盯著楓虓,看似冰寒的雙眸中卻迸出火熱的殺意。
“終於來了,有膽子搶本王的女人,就當有單子來送死。”楓虓冷酷地一笑,反手將利刃沒入酅澪颻腹中。幾乎是同時,酅澪濬身形一閃,已搶到楓虓麵前,兩人閃電般對了一掌,楓虓愣了一下,身形暴退,酅澪濬落在銅柱旁,不知從哪抽出一柄軟劍,“鐺鐺”幾聲,鐵鏈一齊落地,酅澪颻向前倒去,酅澪濬扶住他,眼中滿是心痛。“弟弟,對不起,都是我——”“哼!”後者一把將他推開,搖晃幾下才勉強穩住身形,偏過頭吼:“少假惺惺了!本公子的死活與你何幹?見了你就煩,你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