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年三十裏,村子裏熱鬧得緊,桌椅和廚具都擺在了村長家的門前。
男人們架起了爐灶,女人們在鍋裏燒了熱水,村長家養的母雞已被村長的妻子從籠子裏揪出來,白胖素淨的手握著粗厚的刀臂往那雞脖子處一抹就濺出一抹血來!
就見幾個婦女將殺好的雞鴨往滾燙的鍋子裏一丟。
這處幾個婦女忙的不可開交,另一旁村裏的幾個老爺子都圍著一個桃木桌子,桌子上擺著從幾十裏外的縣裏買來的紅紙。
今日的秀才溫玉著一身素白棉麻裏襖,外穿靛青色外袍,那袍子不似棉麻,待細瞧竟是低等的絹布所成,在鄉野之地有些顯眼。
溫玉的家境在兩桐村裏屬寬裕的,他父親為清河縣裏一學院的夫子,每月從縣裏回來便給他捎很多書冊,也給她母親帶很多繡線和銀兩。
溫玉今日應村長之邀替每戶人家寫好春聯,這時候村裏那些識字的男人都湊攏來細瞧。
正當他寫完,以衣袖拭汗的時候就見硯兒、青衣和徵羽他們遠遠走來。
硯兒今日外穿一身紅色棉麻襦裙,裹的嚴嚴實實地,露出一張白皙似玉的臉了。
“硯兒妹妹!”溫玉欣喜地跑了上前。
這時那些殺雞宰鵝的婦女也像上官硯瞧去。
隻見那小女娃既沒有嬌羞之態,也無半分做作,站在那處,唇角微微上揚,明媚的大眼清澈無比。
人群裏有個婦人,驚奇道:“這硯兒看著怎生就是與鄉間姑娘不同呢?”
另幾個婦人也連連頷首。
“若是生在郡府裏還以為是哪家的小姐呢!”與墨家相鄰的劉家嬸子打趣道。
此刻切著菜的墨母心下一驚,見幾個婦人向她望過來,忙道:“哪裏的,不和鴛鴦她們都生的一樣,兩個眼睛,兩個鼻孔,一張嘴。”
劉嬸樂了,又道:“你這說的,誰不是長這樣!”
正當眾婦人聊得正歡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巨響,一個灰布衫子的男人從梯子上摔了下來。
“爹!”鴛鴦驚呼一聲忙往那男人的位置跑去,眾人也圍了上去。
硯兒和溫玉他們走進的時候,那男子正躺在地上,神情痛苦至極,整個臉乃至嘴唇都慘白無華!
“爹!”鴛鴦望著父親的麵容驚地身子都顫抖了,“爹您怎麼了?”
“這可這麼辦啦,林家就林大友一個男丁!”人群裏都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林家的嬸子見丈夫出事了,臉都嚇白了,放下手中的活,往這邊跑來。
“當家的!”林嬸聲音有些嗚咽,寬大的臂膀就要去抱他丈夫,手剛移至那男人肩膀正要將把男人往上提,那男人的神情便更痛苦了三分。
林嬸此刻心急如焚哪顧得上自家丈夫的神情,隻想這將自家丈夫抱起來。
在夫人拉扯的過程中硯兒有注意到男子的表情十分痛苦,甚至有咬唇的動作,也許是因為他是男人,又有這麼多人在場他才沒有呼痛!
“慢!”
一聲稚嫩的童聲讓在場人都安靜了。
鄉親們紛紛望向聲音的來源,正是一臉鎮定的上官硯。
林嬸先是一驚,最後意識道說話的是七歲大的上官硯的時候,又開始哭著去扶她的丈夫。一旁的鴛鴦也去幫忙。
“你不想他死你就住手!”
堅硬地聲音裏夾雜著些許稚嫩,林家母女倆陡然住手了。
“硯兒你說什麼?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爹?”鴛鴦哭得更厲害了,語氣裏頗有責備之意。
“是啊,硯兒,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一旁幾個婦人忙說道。
墨徵羽的小手緊緊地握著上官硯袖子裏的手,剛剛走過來的墨母更是緊張地上前將上官硯拉了過來,護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