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回來晚了，等久了嗎？”
沈沉坐到床邊，從她手裏拿過書，故意問道，
“昨天讀到哪兒了？”
葉以瀾抬起手，纖細蒼白的手指翻開書頁，指著目錄上的第六章，一言不發。
“你是不想說話，還是不想跟我說話？”
沈沉一邊翻書一邊問她。
葉以瀾依舊一臉的無動於衷，拉了拉被子，擋住了自己蒼白的半張臉，隻露出鼻子和眼睛。
“有一年，狂風來了，吹走了茅草屋，茅草屋小豬沒了房子，大哭一場……”
平時每次讀上兩頁，葉以瀾便開始犯困，之後都會睡得很安穩，可今日，她卻一直睜著眼睛，怔怔的望著他出神，似乎沒聽進去這個故事。
沈沉耐著性子讀到最後一頁，
“終於，三隻小豬都住進了磚頭房，大灰狼在門外沒有任何辦法，他們齊心協力想辦法打敗了他，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合上書頁，他抬眸望著葉以瀾，
“難過的夠久了，故事也聽完了，我們好好生活，好不好？”
低沉的嗓音在讀了太久的故事之後，有些幹澀沙啞。
葉以瀾望著他，眼眶忽然紅了一圈，泛起一層水霧，沒一會兒，被子裏便發出嗚咽的哭聲，豆大的淚珠像是斷了線一眼撲簌簌的落在被單上，
沈沉遲疑著朝著她伸出手，見她沒有後退，眼中泛起一道欣慰，終於放心的將她攬到懷裏，一下一下拍著她的肩膀，
“別怕，都會好起來的。”
“咳咳咳……”
她哭到咳嗽不已，沈沉扯了床頭的紙巾擦拭嘴角和眼淚，眼中滿是心疼。
望著葉以瀾漸漸平靜的臉龐，他的眼中凝著一層彷徨。
最近很多時候他都在想許然當初問他的話。
你後悔嗎？
真的……不後悔嗎？
強行把一個痛苦不堪的她留在自己身邊，真的不後悔嗎？
那日之後，葉以瀾似乎恢複了正常，除了話少點兒，不太愛出門之外，行為舉止都跟正常人沒什麼兩樣，房間的窗簾終於肯打開了，有時候也會下樓和沈沉一起吃飯，還會在晚飯後到小花園裏麵散散步。
隻是小別墅的人，再也沒見她露出過笑容。
預產期在十一月，寒潮來襲，沈沉早早的安排葉以瀾住進了醫院。
生產的那天，是個晴天，萬裏無雲。
葉以瀾在產床上疼到無以複加，整整生了八個小時。
“啊……..”
淒厲的尖叫聲穿透了整個手術室，傳到走廊上，便是一陣更加焦急的踱步聲。
“怎麼還沒生出來？”
沈沉麵色緊繃，抓著剛出來的護士追問，“她怎麼樣了？”
“還早呢，難產，她堅持要順產，還有力氣，再等等吧。”
說話間，產房裏又是一道慘叫……
“啊…….”
“使點勁，使點勁，已經看到頭了。”
“啊…….”
“出來了出來了，快快來，剪臍帶。”
伴隨著一道洪亮的嬰兒啼哭聲，整個產房裏麵的低氣壓終於散盡，醫生護士忙著剪臍帶給新生兒包衣服清洗。
葉以瀾隻覺得雙腿麻木，整個下半生都沒了知覺，躺在手術台上，腦子裏麵一片混沌。
“是個男孩，七斤多呢，”
護士把孩子抱到她跟前給她看了一眼。
小小的一團，大約是憋了太久，整個臉都紅紅的，像是被燙傷了一樣。
葉以瀾扯了扯嘴角，吃力的抬起手指碰了碰他的小嘴。
剛碰到他，他便扁了扁嘴大哭起來，
“哇哢哢哢…….啊啊啊……”
“喔噢哦哦不哭不哭…..”
護士笑道，“可不能亂碰他呀，你好好休息，我帶他去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