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聽了孩子他娘那麼一說,心裏也有些猶豫,村裏的年輕姑娘被送進軍營當官妓的事情不是一回兩回了,可到頭來,哪個都沒落得一個善終。好幾個性格剛烈的姑娘被送進去後遭到蹂躪,直接自殺了,沒有自殺的也被活活糟蹋死了,要知道,當官的花錢把你買過去可是不管你的死活的,他在乎的是給他賣命的那幫弟兄們,打仗天天死人,很多當兵的死到臨頭還沒摸過女人,更不知道女人是個什麼滋味了。當官的索性滿足了他們,花一點銀子,隨便買幾個窮人家的姑娘,漂亮的自己消受後甩給底下的兄弟們,這樣一波接一波地玩,女人要麼疼死,要麼累死,要麼病死,目前聽過結局最好的一個姑娘,天天吃牛糞,抓起糞便就往自己臉上抹,渾身上下臭氣熏天,髒亂不堪,當兵的都以為她瘋了,這才將她趕出了軍營。
父親越想越難過,可回頭瞅了瞅自己的家,一間土堆起來的破屋子,四麵都用蒿草堵著,下雪還好點,要是下雨,全家人都得泡在水裏。房子裏的土炕早就塌了,現在一家人都睡在從別人家偷來的麥草上麵。屋子裏的一張像是在地下埋了幾千年的殘缺不全的桌子和少了一條腿的紅漆被磨光的凳子是唯一的擺設。隻是經常用來煮樹皮樹根的鐵鍋被刮得錚亮,鐵勺的把沒有了,現在綁了一條稍粗的紅柳條棍替代,此外就剩下了一把生了厚厚一層鐵鏽的祖傳歪把老鐮刀。
一家三口人穿的衣服,那都是爺爺奶奶穿剩下來的,衣服到處都是洞,補丁一層又一層,孩子剛生下來的時候沒有衣服,父親和孩子他娘就把自己的褲腿和袖子截下來一截,縫縫補補,補補又縫縫,這才不至於讓孩子們都光著身子,等到衣服都磨破了,父親壯了膽,從倒在路上的死人堆裏扒回來一些,讓孩子他娘稍微裁剪,這便就是他們的新衣服了。
想到這裏,父親便又鐵了心,他對孩子他娘說道:“哪個當父母的不想讓自己的孩子過得好,可我們沒有這個能力,你為了孩子能有吃的,一天隻喝幾口野菜湯過活,肋骨餓得一根根凸了起來,要是再這樣下去,我們的兒子可怎麼辦?我們死了不要緊,可唯獨放心不下兒子。”
兒子叫孟學文,他當時才五六歲,雖然吃穿少的可憐,好在父母的重心都在他身上,他相對過得還算湊活,運氣好的時候還能吃飽。
母親摸著兒子的頭,看了看兩個閨女,又看了看孩子的爹,心裏很不是滋味,尤其是孟展文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她心裏就好像有幾萬隻螞蟻在咬她,比一箭穿心還疼,窒息的疼,她真的想一死了之,可如果真的死了,孩子怎麼辦?可這樣活著有什麼意思?
母親最擔心的就是孟展文,她的性子極為剛烈,一旦被人欺負,肯定會拚命的,如果真的被疤臉賣到軍營去,就等於親手殺死了女兒。
可父親還是安慰道:“孩子他娘,凡事你要往好處想,萬一瞎貓碰上死耗子,萬一天上真的掉下餡餅呢?孩子跟著出去以後可能很糟糕,但如果上天憐憫,讓她們去個好人家,這就等於咱閨女重生了呀,比跟我們等死強。”
兩人討論了一番,最後父親還是決定將兩個閨女托付給疤臉,以後是生是死,就看她們的造化了!
疤臉在一旁等的有些不耐煩了,便開解道:“你們不要擔心,我一定會給她們找個好人家,說不定以後過好了,還能從婆家帶回來些幹糧酒肉照應你們,你們就把心裝在肚子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