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不容易恢複語言能力，居然隻吐出了一個你字，簡文暗恨自己的沒用，轉而上齒緊咬住了下唇，鼻尖開始絲絲酸楚。
薑晨伸出右手，輕輕地調整著她頭上的學士帽，將流蘇理了理，端詳了片刻，確定不再有角度的歪斜才收回了手。他眼神的焦點從帽子上移到下方簡文的臉上，爽朗一笑。“傻瓜，帽子都歪掉了，真不稱你的臉……”
簡文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親昵，還不能適應，連忙低下頭，眼眶熱得要流出液體一樣，隻得強忍著。
“我以前答應過你的，我來了。畢業快樂，簡文。”紫色的勿忘我簇擁著白百合，散發著清新的味道，花瓣上殘存的水珠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鮮花總是能讓大部分的女孩子感受到愛慕的甜膩，甚至可以不同程度地滿足女孩子骨子裏或多或少如琉璃般的虛榮，花很美，但有些東西卻不如花的色彩可視。就比如、愛情。簡文看了看花，托在了手上。
“謝謝。”簡單的兩個字，察覺不出更多的情緒。
“好久不見。”
“嗯，好久不見。”
她是不是應該多說一些話？問她想問的？比如，你最近過得好麼？比如，你幾點過來的？再比如，你的愛人好麼……
“簡文，其實我……”
“你能來我很高興，真的。”
“我……”
“我有你們這些朋友陪著畢業，這裏——”簡文用手指向心髒，“很滿足。”那樣甜美的笑容，那樣明亮的眼眸，那樣一個讓回憶裏的薑晨苦苦掙紮卻被時光的流沙狠狠湮沒了的、深深愛著的人，此刻，他知道他與她之間，什麼叫距離，什麼叫、隱痛。
“簡文，我們來拍張合照。”簡文的胳膊被前來的lily挽住，不容分說，即刻就要開拍。lily特地向報社的同事借了專業的相機，還向人家“虛心”請教了一分多鍾學習怎麼調焦距怎麼按快門，怎料現在無論她怎麼伸長手，都無法像手機自拍般把她們兩個框進鏡頭裏，隻能“嘖”來“嘖”去地表示她的不爽。
“我幫你們拍吧。”薑晨的手心朝上，停在她們麵前。
lily看了看簡文，簡文的眼神裏沒有拒絕。
“那好吧。”
從lily手中接過單反，薑晨微調了一下，“看鏡頭，好，微笑……嗯，再來一張……好，漂亮……好了。”
“看一下看一下…”lily迫不及待地跳到薑晨麵前看相機。薑晨隨即脫手，走到簡文身旁，肩膀緊挨著她。“蒙牛，給我們拍一張。”
“這……”
“拍吧。”薑晨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齒，笑容純淨。
簡文胸前捧著花，安靜地站定，她感覺不到陽光的熾熱、汗水的潮黏，隻是眼前熙攘的環境更像光暈迷離的幻境，她觸摸不到時間蒸幹水珠的步徑，為什麼左邊的胳膊隔著學士服卻仍然能感知到他的溫度？為什麼花香四溢仍無法阻斷他身上傳來的清新？明知道此時站在自己身旁的應該是易梓信，不該是他薑晨，可為什麼仍然揚起了嘴角？
“一、二、三”
在lily念到“三”時，薑晨突然伸出右臂摟住了簡文，簡文一驚，條件反射地看向左側的他。閃光燈一閃，由此定格。
薑晨隨即很自然地放下手臂，好像剛剛拍照完完全全就應該這麼拍，簡文臉上的尷尬和lily的無語絲毫沒有影響到他萬裏無雲的好心情。
“簡文，我該回去了。”
“……嗯。”
“傻瓜，別皺著眉，多笑笑才漂亮呢。”他的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低頭注視著她。
“我哪有。我一直都很開心啊，我……”話還沒說完，她已經被薑晨牢牢地抱在懷裏。
這個擁抱，她等待地太久太久了，等得都錯過了青春的保質期。等到現在已經成了幸福的絕望。
她該不該接受這個擁抱？
她不願意多想。她不想再在過去的泥沼中掙紮，更不想再去彷徨那些模糊的看不見的未來，這個擁抱是他給的，他給的。對於她來說，她寧願讓所有的智商和情商都見鬼去吧，也不願從她渴望的人施舍的溫柔裏跳脫出來……她隻知道，這一刻，不論滄海桑田，自己在他懷裏……
薑晨的臂膀一圈圈地收緊，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感覺到懷裏的簡文真實存在。好久好久沒有像這樣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了。
“對不起。”
簡文聽到薑晨的聲音，他對自己說了這三個字。
“我懂。”簡文閉上了眼睛，“對不起”三個字開始啄食她的心。“什麼都不用說了，你回去吧。”
薑晨鬆開雙臂，反而沒辦法就這樣轉身離開。
“放心，我會過得很好的。謝謝你。”簡文抬頭，看著薑晨笑了，看起來明媚自然、雲淡風輕，沒有一絲的憂愁和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