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策還未說話,隻聽‘嘩啦啦’一陣聲響,舉目看時,原來是沈秀寧將桌上的餐具全劃拉到地上,摔得粉碎。
沈秀寧粉麵含霜,胸前劇烈起伏,紅紅的眼睛死命的盯住了林策。
“秀兒,對不起,你別生氣好不好?”
“我沒有生氣。”沈秀寧緩緩道:“隻是覺得心好痛,小策,你走吧,秀兒不想-再-見-到-你。”
後麵幾個字一字一頓的說完,沈秀寧站起身來,背過了身子,倆行清淚滾滾而下。
“秀兒!”
這麼決絕的話出口,林策隻覺渾身無力,兩腿似乎就要站立不住。
“你不走嗎?那我走!”
沈秀寧說完,以手掩嘴,垂首朝門外便走。
“秀兒!”林策叫了一聲,大張雙臂攔在門口,道:“要我走可以,隻是秀兒,我隻有一句話說與你聽,林策此生,心裏隻容得下秀兒一人。”
沈秀寧搖搖頭,蹲下身子,以手掩麵,泣不成聲。
小六在林策身後咳嗽一聲,拉著林策的衣袖,不由分說,將他拽了出來,關上了房門。
“小策,給郡主點時間吧,六哥也信你不是薄情寡義之人,可是發生這樣的事情,誰也接受不了,走吧,過上一陣子,大家幫你勸說勸說,也許郡主就能想開了。”
“六哥,這是個套,是人家給我下的套,那酒有毛病,而且。。。。。。”
“我知道,要不是套,郡主也不會恰好趕上了。”
“是啊,秀兒為什麼會去米家的?”
“你走之後,神殿長純子來訪,那是郡主的師傅,帶著她出門了,想必是去了安樂侯府。”
“長純子?人品如何?”
“應該算是德高望重,是趙隱山副手,修為也出神入化,當世難得的高手。”
“這就奇怪了,難道真的是巧合?”
小六長歎一聲,道:“若說是做局不做局,其中米仙兒本人至為關鍵,但她不見得會對你說實話,小策啊,我倒是覺得,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這事對郡主和你的心理影響,隻怕是,唉,難說啊。”
細細想來,小六說的有道理,沈秀寧是看到了當時的場景,隻怕餘生都不會忘記。
“那,六哥,我就先走了,你多照看著秀兒。”
小六點點頭,一直將他送到門外。
小六進屋,將沈秀寧攙起,找來簸箕,小心翼翼的收拾起地上被摔的稀爛的碗盤,扔到門外。
又到廚房,重新盛了菜和粥,再次擺放在桌上。
“郡主,吃點吧,別餓壞身子。”
沈秀寧搖頭。
“郡主,屬下妄言,說的不對你也別責怪,你也知道小策的為人,如果他真是浪蕩子弟,郡主也絕不會看上他。”
“別說了,是我看走眼了不行嗎?套車,我要去神殿。”
小六歎口氣,轉身到後院套車。
林策出了寶丁宅,上了朱雀大街,耷拉著腦袋,邊慢慢往竹林居的方向溜達,邊琢磨著昨夜的事情。
秋日的陽光格外明淨,灑在人身上格外舒暢,街上早有行人,腳步匆匆的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長安城那麼大,寶丁宅偏北,竹林居靠南,林策叢晨起直走到天擦黑的當,才到竹林居。
他隻覺得雙腿酸脹,還有點麻木,最重要的是,心裏空蕩蕩的,好像天地之間,再沒有值得多看一眼的人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