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避開城凶惡的目光，看著碩，他站在要殺他的人身前，沒有驚慌也沒有恐懼。城瞪著維的時候，他明明有機會可以逃走。但是他沒有逃。
碩半閉著眼睛，此刻看去，他的漆黑的瞳仁裏隻有冷漠和絕望。那種感覺，好似一場生死遊戲後，等待被處決的人一邊麵臨著死亡，一邊又慶幸著以後不用再東躲西藏擔驚受怕，這種矛盾的情緒，致使垂死的人明明見到了逃生的機會卻置之不理，自認為一切都已塵埃落定，不去掙紮也不去反抗。
城還在望著維，眼裏是狂躁的怒火。
“你說他殺了你最愛的人，他是怎麼殺的？”維抬起頭，和城對望。
“那天晚上，我回家一開門就看到了她的屍體，碩的刀直直紮在她的心髒上麵，房子裏……”城的神情變得極度痛苦，眼裏透漏出的情緒夾雜著深深的恨意和悲哀，“全部都是血，毯子上，茶幾上，全部都是血……”
碩的眼皮顫動了一下，他的表情也變得憤怒起來，不過隻一會兒那股怒火就被悲哀的細雨給澆滅。
“如果不是你弟弟殺的呢？”維說。餘光望著碩，他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一定是他。所有的人都說是他，他因為這個，被關進了牢裏。”
“是他殺的，可他為什麼要殺你的女朋友？”她繼續詢問，還好，城的情緒沒有進一步惡化。
“我不知道。”
碩張了張嘴巴，想要說出什麼，最後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你什麼都不知道，就要殺了你弟弟，你這樣，就跟你弟弟當初殺了你女朋友一樣。”
碩終於開口，他衝維吼：“不一樣！我沒有……！！”
城聽到這句話，暴怒的跳起來，還好妍及時奪走了他手裏的槍。維鬆了一口氣，暗示妍穩住城。
“你說，你為什麼要殺了那個女人”維盯著碩。他眼裏有絲毫的慌亂，卻仍然一聲不吭。維踹了他一腳，憤怒出聲：“果然跟你哥哥說的一樣！”
碩把頭埋下去，輕輕顫抖著。
周圍突然安靜下來。
碩慢慢抬起頭，努力鎮定下來，將每個字都吐得清楚：“是我殺了她，但我從來沒有後悔過。”
城從妍的鉗製裏掙脫出來，一拳打在碩的臉上。
“是你！”
碩被這一拳打得腳步踉蹌，跌跌撞撞往後推了好幾步。妍衝上來拉住城，卻沒有能夠拉得住他。
“為什麼要殺了她！她一直都對你那麼好！”又是一拳。
碩爬起來，帶著笑容看著哥哥，明明是笑容，看在眼裏卻覺得絕望。
“我從來沒有後悔過殺了她。她一直都很好，對大家都很好。”碩擋住哥哥的拳頭，“可是你對不起她。”
城一怔，又是一拳打在弟弟身上。
“不要再說謊了！”
“我沒有！”碩反手給了城一拳，城重重摔倒在地上，“你知道你不在的時候，她經曆過什麼嗎？”
“她被人，被人……！”碩的眼眶裏滾出一滴眼淚，“她被人威脅，一次又一次……那天聽到你要回來，她很高興，但是過了一會兒她就不那麼高興了。她把一切都告訴了我，讓我殺了她，她覺得活著很痛苦。”
城跌坐在地上，嘴角被碩打得滲出血。
“我在牢裏，每天都會想起，她是怎麼握著我的手把刀刺進自己的心裏，想到這些，我每天都會睡不著。”碩朝城揮舞的拳頭懸在半空，半響，還是放了下來，“她是，那麼愛你啊。”
碩的目光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