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鴉之夢魘(1 / 3)

小孩晃晃悠悠地站起來,蹣跚地跨過一具又一具的屍體。一不留神,被橫著的屍體絆倒,臉摔倒進另一具被剖開腹部的屍體中,臉被染得暗紅。盡管如此,小孩卻毫不在意,再度站起穿行。或許對他來說,比起害怕,還有什麼更重要的事。

像是到達了目的地,小孩停下了腳步。原本麻木的表情在他接觸到身前的女屍瞬間崩潰,絕望地哭喊起來。

“姐姐,姐姐!”

蒂維被這哭喊所驚醒。殺手將目光從小孩身上收回,機械地轉動頭顱,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原本輝煌的宅邸現在到處都是暗紅的血液,屍體隨意地扔在地上,死狀各異。幾個與蒂維有著相同裝束的人在期間行走著,檢查著是否還有沒死透的人。然而就像是約定好那般,所有人除了蒂維都沒有注意在宅邸大廳中央哭喊的小孩。

很難想象就是這麼一點人便將整整一個家族的人屠戮殆盡,眼前的修羅場卻又不斷證明著這一點。蒂維的記憶開始混亂,她似乎完全失去了從出發到現在的所有記憶,也完全不記得為什麼這個小孩能在這一片修羅場中獨活。

手中的劍開始顫抖,蒂維忍不住開始喘氣。來自蒂維的異動也沒有讓那些人在意,他們宛如行屍走肉一般地一遍遍檢查著宅邸。

對了,就是行屍走肉。蒂維無法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任何人類的氣息。

殺手的腦中忽然跳出一個畫麵,是她們出發前立下的誓言,並且隨之幹脆利落地吞下了什麼。

她的胃在她看到這個畫麵時開始翻江倒海,強烈地惡心感哽在喉頭,想嘔卻又什麼都沒有。

盡管手顫抖得更加地厲害,但是蒂維並沒有將仍在滴血的長劍放開,而是試圖去握得更加地緊。或許在她的直覺裏,能夠保護她的唯有這把吸滿鮮血的單手劍。

一股極度不詳的預感就像冰冷地毒蛇,從她的脊椎一路爬到後腦勺,胃中的強烈不適也因此獲得些許的緩解。蒂維知道,這是她的天賦“清夜”正在發揮作用。這個天賦的預感能力是那麼的神奇,以至於殺手執行任務至今從來沒有失誤一次,也令她在極短的時間內嶄露頭角,獲得了這樣在這裏的機會。

沉重的大門被打開,一支部隊走進修羅場之中。

領頭的人劍眉勾鼻,人到中年仍然是一股銳利之氣衝天,紅色的眼睛裏的目光宛如實質的刀劍,能夠將人的本性迅速地從層層的偽裝中剝離。盡管身著和隊伍其他人一樣的鎧甲,成王的氣息還是無法遮掩。

他就是伯尼克·塞萬提斯,現在星峰帝國的皇帝。

關於他有無數多的事跡,不論是在與黑炎帝國的戰爭中一挽頹勢,還是鐵腕治國,亦或是在經年累月的與聖教的僵持中獲得上風,都足以讓他名載帝國的史書。

但是現在蒂維腦中所想的,和這位帝王的光輝完全不沾邊。

伯尼克的臉型,伯尼克的聲音逐步在記憶中重合,浮出混沌的腦海。

“你們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塞萬提斯家族,都是為了這個帝國的未來已經延續。不論成功與否,你們都將千古流傳。對家族和帝國的忠誠讓你們的能力比任何與你們交過手的人都要強大!”

出發前,戴著麵具的伯尼克如此說道,並配合著帝王獨有的演說術。

“這……看來我們來晚了,沒能拯救亞姆斯維奇,我對不起我這個家主的名稱啊!”伯尼克痛心疾首地說道,“你們隨我打掃這裏,尋找還有沒有活人,死人一定要厚葬。其他人,搜索周圍,看看還有沒有漏網之魚!”

蒂維看到了,臉上充斥這痛心疾首的伯尼克,大紅的瞳中沒有一絲的苦痛與悲傷。

更加巨大的恐懼在殺手的精神領域擴張開來。

這……是……亞姆斯維奇家族的宅邸?伯尼克·塞萬提斯竟然對數百的年的盟友下手?

蒂維終於頂不住巨大的精神壓力,鬆開手中的長劍,跪倒在地上,捂著嘴,眼淚不住地留下。

伯尼克似乎察覺到了身在二樓的蒂維以及其他人,對身邊一個全身包裹著黑暗的人輕聲說了兩句。黑暗中的人輕輕地點頭,消失在空氣中。

皇帝再度將視線放回了不遠處的小孩,眼中難掩興奮的光芒。他一步步走過去,對著小孩說了些什麼。

小孩的哭喊止住了,臉上雖然還有淚水但是顧不得擦去,****伯尼克幾句。伯尼克身邊的侍者走過來,幫小孩擦去臉上的、眼角的淚水。而伯尼克,則是堅定地回答了小孩,眼中蒂維卻看不到一絲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