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不隨便讓人進，梁芷安不知道哪裏來的膽子，竟然翻牆爬了進來。幸好那一麵牆下全是灌木叢，她摔進裏麵除了劃傷沒大礙。
杭南宇記得當時自己嚇出了一身冷汗，當下就將她狠狠罵了一頓。怕她以後還這樣粘著，就碼她花瓶讓她好好學習不要跟著他的。
他眼神暗了幾分，沒想到那個丫頭竟然會生出這種想法。
潘覓蔓又翻開一頁，指著第二張上麵的照片說：“看看，這眼熟嗎？”
杭南宇一怔，這張照片上是一個頭部模型，但是卻發現這模型跟四不像一樣。他難得配合地仔細看了看，倒是越看越覺得眼熟。
“看來你沒看出來。難道杭總不照鏡子？竟然連自己都認不出來？”潘覓蔓挑釁地看著他。
是我？杭南宇習慣性蹙眉，這麼難看的四不像怎麼可能是他？可是這樣一說，他又發現那眼睛鼻子部分確實蠻像的。
潘覓蔓說道：“這是芷安第一個頭模造型。也是唯一一個男士模型。你可能不知道，這個模型從泥胚子跟塑形都是她自己折騰出來的。那一年，她十二歲。”
潘覓蔓眼裏都是心疼，有些自責地說：“是我不好，芷安以為會化妝就會討你喜歡。我剛好聽到家裏大人嘮叨什麼特色，我就告訴芷安她也得有自己的特色。”
“她一直那樣單純，傻乎乎的，朋友說什麼，她就信什麼。你不知道吧，那是她第一次莫名其妙失蹤，家裏大人差點就報警了。”潘覓蔓發出一聲冷笑，“你那時候一心隻讀聖賢書，當然不會知道。”
她說道：“我們後來是在一家陶藝學校找到的她。我那時候才發現，這丫頭膽子肥起來，真的讓人害怕。她哭著死活不肯走，說要學習陶塑。她那麼小，那陶土在機器上轉動起來，她的手捂都捂不住。可愣是做出了第一個模型。”
潘覓蔓將畫冊翻轉過來自己看了一眼，笑起來：“除了眼睛鼻子之外，臉都變形了。但是這是她做了上千個失敗品後，才做出來的第一個成型的。那丫頭就是一根筋，認定要做的事情，誰都拉不回。”
“我想，也是那時候開始，她爸媽也不敢太勸了吧，幫著她一起……”潘覓蔓歎口氣，抬頭時眼裏多了一絲怨恨，憤怒地看著杭南宇。
“你明明知道那一年她家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她一度自閉地不說話，唯一想親近的就是你，像個小傻子一樣粘著你，可是你呢？你是怎麼對她的？除了罵她將她推開，你做過什麼？就算你再討厭她，她也是跟你一起長大的妹妹啊，你怎麼可以那麼狠心！”潘覓蔓喉頭發酸，有點說不下去。
杭南宇的拳頭猛地一緊，他當然記得那一切。可是那一年，梁市長倒台病死之前跟他爺爺定下那門親事，杭南宇隻顧著抗拒婚事一直抗拒梁芷安，他……
他不是不知道背後那個小尾巴無助的樣子，而是下意識地去忽略。他是從那時候開始越來越討厭梁芷安，討厭這個明明有親人，卻隻知道粘著他的小丫頭！
梁芷安那樣粘著他，讓他非常有壓力。
“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有哪裏好，讓芷安這樣依賴你！”潘覓蔓盯著杭南宇的眼睛，“可是她喜歡，沒辦法。你知道她好不容易做出這個模型去看你的時候，你在做什麼嗎？那一次我陪著她。你跟樂千薇在冷飲店吃冰，笑得那樣開心，但在看到窗外站著的芷安時，那樣冷漠。”
“嗬……”她指了指手中的畫冊中的頭摸照片，“隻可惜當時那丫頭沒拿穩，就那樣給摔了。天才造型師的處女座啊，就隻剩下這麼一張照片。”
“潘覓蔓，你別在這邊……”
“你再看看這第三張。”潘覓蔓忽然翻開第三張，打算了杭南宇的話，“這是她十五歲那年的作品，怎麼樣，才短短兩年多就有這麼大的幾步，是不是很了不起？”
杭南宇瞳孔猛地一縮，眼底像是有風暴在醞釀一樣，四周的空氣在見到這第三章照片時，猛地低了下去。
但潘覓蔓卻一點都不害怕，反而挑釁地將畫冊往他麵前伸了伸，故意激怒他：“很意外是嗎？可是你知道，她在看出你對樂千薇特別好之後，之後一段時間內，所有的模型都是樂千薇的模樣！“
潘覓蔓抄起桌子上的一個茶杯就朝著杭南宇砸了過去，嘶吼道：“她明明是為了將來能給自己化一個完美的新娘妝的，但是他媽的做出來的妝容全都是你喜歡的女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