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車窗外的風景,穿著各色各樣的衣服的人們和人行道邊的樹,都隨著行駛中的車子飛快閃而過,還未來得及令人看清。

“下一站是清源市,需要下車的乘客請準備……”廣播中傳來的男聲低沉而富有磁性,聽了竟會讓人沉醉於此,仿佛聽他說話也是一種莫大的享受。

恍惚間,時光追溯到六年前,記憶中也有那麼一個人,他的聲音也是如此,那個人是誰呢?好像有些模糊不清了,如那被潑了水的水墨畫,那上麵無論畫著怎樣美好的風景,卻是再也看不清了。這究竟是我自己刻意的不去想起,又或者是我親手將那幅畫潑上水的,我自己也不清楚。

我稍稍閉上眼,還未習慣那空中的紅日直射進玻璃窗的那明媚卻炙熱的光,微敞開的窗、帶有暖陽味道的風輕輕吹動著我的發,頭發那麼黑、那麼長,倒真挺像那剪不斷,理卻還亂的情絲。

六年了啊……時光輾轉,光陰似箭,轉眼間,六年便這麼悄悄地走了。車子越來越接近的清源市,與我記憶中的已不大相同了,果真,時光在走,事物在變,那些美好的、不美好的,都留在了時光的長河之中,隨波飄逐著,偶爾還能在心的海洋中看見。

“清源市到了,下車的乘客請準備……”

車子驀的一停,身體慣性的向前傾,幽幽的歎了口氣,理了理有些淩亂的頭發,收拾好了行李便下了車。當車門打開,迎麵吹來的一陣暖風,腳步真正踏在地麵上的時候,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之下,鋪天蓋地的暖意從腳底一直向上延伸,一種既是熟悉卻又陌生的感覺,塵封的記憶卻越來越清晰。而那車子卻早已行駛得遠了。

六年前,我是從這裏離開,六年後,也是在這裏,我又重新回來。

我停在原處,任由一波接著一波的人潮將我淹沒、與我擦肩而過,我遲遲未回過神來,就這麼一直站著,低著頭,偶爾也會有人向我投來奇異的目光。良久,我在心中告訴自己說:夏清雲,六年了,還有什麼是過不去的呢?

“喂?媽,我已經到了……嗯,知道,我會注意身體的……”是母親打來的電話,聊完一些瑣碎的事情,我便掛了電話。“叮呤……”手機再次響起來,我以為母親還有什麼事忘記了說,正想按下接聽鍵,隻見亮堂的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小芸。遲疑間,手指停在半空中,最後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喂……喂?”我開口道,聲音竟有些幹澀,甚至是顫抖,握著手機的手指無意識的收攏著,指間泛白。

“啊!終於接通了!真是太好了!”電話那頭傳來我熟悉的驚呼聲,心頭微微的顫抖著,鼻子微酸,眼眶微熱,仿佛人流的嘈雜聲,馬路行駛而過的車子的喇叭聲,這所有的聲音我都聽不見了,隻聽見電話另一頭還帶著當年一絲甜美的聲音:“是清雲嗎?是夏清雲嗎?我是小芸!我……我……”小芸仿佛有些激動得不知所雲了。

“嗯,我是夏清雲。”我極力克製著,盡量令自己的聲音如平常,可卻是非常的難。我感覺,我好像又回到了六年前。

那個微酸,微甜,微暖,微涼的高中時代。

每每記憶起一個當時看來隻是細微的情節,便足以令我的心痛得無以複加。

“清,清雲……”

我忽然有種想笑,卻又想哭的感覺,好久,我甚至記不得是多久了,都沒再有過這種感覺。而最終的是,我既沒有笑,也未曾哭,反而比平常更加的冷靜,冷靜的可怕。我輕聲說,“嗯,我在。”

小芸“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好像能想象的出,那個仿佛怎麼也長不大的女孩此刻的模樣,一張還有些嬰兒肥的小臉,此刻正拿著我當年送與她的手帕,一把鼻涕一把淚,抽抽噎噎的樣子。我記得,小芸是個哭點很低的女孩,單純得緊,看一本小說一部電視劇或是電影,每每有情節稍微動人的地方,她都會哭,這也難怪我送她生日禮物時會送她一方手帕了。可小芸卻偏愛一些悲劇的小說電視劇或是電影,我曾問她,“既看了會哭,為什麼不看點別的喜劇之類的呢?”她那時是如此回答我的,“喜劇的笑一笑就過了,而悲劇的卻總會令人感動一段時間。”我如是回道,“原這便是人生苦短。”我還記得,當時周末小芸去我家玩的時候,看了一部較為有名的韓國電影名叫《雛菊》,在最後一幕時女主中槍而死,男主抱著女主的大哭大喊,小芸在電視機前也是一邊大哭大喊,一張又一張的抽著紙巾,看完了,還要趴在我肩頭哭了整整一個小時。為此,我家所有的紙巾並另外加上我的一件衣服,光榮的犧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