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神女(2 / 3)

從此後,米生依附哥嫂生活。所幸哥哥比較賢良,替他經營料理生計,雖然貧困,也還能讀書。

轉過年來,米生又赴郡城去考童子試,誤入深山之中。正值清明佳節,遊山的人很多。有幾個女子騎著馬走過來,其中一個正是去年車子裏的那個絕色女郎。女郎看見米生,便停馬問他到哪裏去,米生細說原委,女郎驚問:“你的功名還沒恢複嗎?”米生淒然地從衣服裏拿出那朵珠花:“不忍心丟掉它,所以現在仍是童生。”女郎的臉不禁紅了。之後,囑咐米生坐在路邊等等,自己騎馬慢慢走了。過了很久,一個丫鬟馳馬奔來,將一個包裹送給米生,說:“娘子有話:現在學使門內就像那做買賣的市場,公行賄賂。特贈二百兩白銀,作為你求取功名的資本。”米生推辭說:“娘子給我的恩惠太多了,我覺得以我的才能考個秀才不是難事。如此多的金錢,我不敢接受。隻求告知娘子的姓名,繪一幅肖像,燒香供奉,便知足了。”丫鬟不聽,將包裹放到地上,自己走了。

米生從此用度充足,但終不屑為了功名去攀附巴結權貴。後終於以第一名的成績考進縣學。他便將女郎贈送的白銀送給哥哥。哥擅長聚財,三年時間,全部恢複了原來的家業。正好當時的閩中巡撫是米生先祖的門人,對米生十分照顧,兄弟二人儼然成為富貴大家了。但米生一向耿直清廉,雖是大官的通家世好,卻從沒有為了功名富貴去請見過巡撫。

一天,有個客人著裘衣、騎肥馬來到米生門前,家人沒有一個認識的。米生出來一看,原來是傅公子。行禮請入,各訴離情,米生便準備酒肴款待。客人以太忙推辭,但也不說就走。酒菜擺上,傅公子請求和米生單獨談談,有事要說。進入內室,傅公子拜倒在地,米生驚問:“什麼事?”傅公子悲傷地說:“家父剛遭受大禍,想求助於撫台大人,非兄不能辦到這事。”米生推辭說:“他雖然與我是世代交情,但用私事麻煩別人,是我平生最不願做的!”傅公子伏在地上哭著哀求,米生放下臉來,說:“我和公子隻是一場酒的交情罷了,怎麼拿喪失名節的事勉強別人呢?”傅公子又慚又忿,起來自己走了。

隔天,米生正在家中獨坐,一個青衣丫鬟走進來。一看,正是深山中代女郎贈白銀的那個。米生剛驚異地站起來,丫鬟責備道:“您難道忘了那朵珠花嗎?”米生連忙說:“怎敢怎敢,實在不敢忘!”丫鬟又說:“昨天來的傅公子,就是娘子的親哥哥。”米生聞言,心中暗喜,佯說:“這難以叫我相信。如果娘子親自來說句話,油鍋我也願跳;否則,不敢奉命。”丫鬟聽後,出門馳馬而去。天將明,丫鬟又返了回來,敲門進來說:“娘子來了!”話沒說完,女郎已進入室內,麵壁哭泣,一句話不說。米生下拜說:“如果不是娘子,哪有我的今天?有什麼吩咐,怎敢不惟命是聽!”女郎哭道:“受人求的人常看不起人,求人辦事的人常敬畏人。我半夜裏到處奔波,平生沒受過這般苦楚,隻因為求人畏人的緣故啊,還有什麼話說!”米生安慰說:“我所以沒立即答應,是恐怕錯過這個機會再難見你一麵。使你深夜遭受奔波之苦,這是我的罪過啊。”說著拉住女郎的袖子,卻暗地裏捏摸她。女郎大怒,罵道:“你真不是個正派人!不念過去給你的恩惠,卻想乘人之危,我看錯人了,我看錯人了!”忿忿出門,登上車就要離去。米生忙追出去賠禮道歉,長跪在地攔擋她,丫鬟也在一邊講情,女郎才稍微緩和點怒氣,在車上對米生說:“實話告訴你:我不是凡人,是神女。家父是南嶽都理司,偶然得罪了地官,馬上就要上訴到玉帝那裏懲處,沒有本地巡撫大人的官印,沒法解救。你如不忘我過去的恩義,就用張黃紙,為我求取印信!”說完,車子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