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自由了,對不對?我們再也不用戴著麵具生活,再也不用幹自己不情願做的一切事——包括演電影、和千金大小姐做朋友……給日本人做情人……”月輪剛說到一半,程沛雲的大手便伸出來,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程沛雲的警戒心告訴他,現在還不是說出一切的時候!“不要多說——”程沛雲輕聲在月輪的耳旁說道。
月輪點頭。
當月輪說出“給日本人做情人”的時候,程沛雲的內心裏猶如萬馬奔騰,他默默地說:祖國啊,親愛的祖國——當我們今天忍受的痛苦的煎熬,隻是為了以後能夠再也不要忍受非人的待遇、痛徹心扉的屈辱,這一切,今天證明,都是值得的,是嗎?
午夜的黃浦江邊,涼風習習,吹動著月輪的頭發。月輪和程沛雲兩個人彼此都不再多說話,沉默了一陣,吹一陣冷風便讓人清醒。
“我帶你去看膝蓋。”許久之後,程沛雲才說道。
“不去——沒關係的,我一點都不疼!”月輪說道,“再說,這麼晚了,哪還會有藥房開門呢?”
確實沒有藥房仍在營業,然而,關於月輪不疼的話,程沛雲卻並不相信。
“你看——遠處仍然有人在放鞭炮!江上仍然有船在航行!”月輪高興地叫道,程沛雲看到,黃浦江上有幾隻拱頂的小船,小棚內都點一盞煤油燈,三點兩點的燈火仿佛夜色中的螢火蟲一般。
“我們到江邊去,好不好?我們到江邊去感受黃埔江的濤聲、感受黃埔江的美!”月輪提議道。
麵對月輪的提議,程沛雲想不出拒絕她的理由。然而,看著月輪正在流血的膝蓋,程沛雲實在不忍心。
“等一下!”程沛雲說道。
月輪吃了一驚,她的臉上顯現出吃驚的表情,她沒有想到程沛雲會阻止她。
然而,月輪想錯了,程沛雲並非想要阻止她。隻見程沛雲低頭整理一下自己身上的白綢襯衣,將衣服的下擺握在手中,用力一撕,從白綢襯衣的下擺上撕下一條又寬又長的白綢布。
月輪開呆了,她不知道程沛雲用意何在。
之見程沛雲手裏握著白綢布條,蹲下去,輕輕地包紮在月輪受傷的膝蓋上。月輪本來沒有感覺到疼痛,受到程沛雲這麼體貼的照顧,她感動地熱淚盈眶,反而感覺到膝蓋隱隱作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