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早不宜遲,彭澤請假了。
他帶了水果,直奔謝燕的咖啡店。他奇怪的是咖啡店仍然正常營業,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小蕊把他帶到謝燕的臥室:謝燕坐在床上,一個小木桌支在床上,上麵擺了一個大碟、一個小碟。大碟裏盛的是煮好的新鮮海參,小碟裏則是程沛雲搗好的蒜泥。而程沛雲呢,正在一旁用石臼搗著蒜。彭澤一進屋子,一股濃濃的大蒜味道撲麵而來。
當他看到謝燕在吃海參蘸大蒜的時候,焦急與不滿一下子湧上了心頭,從一個醫生的角度來看,謝燕在重病期間吃這些東西,完全是在自找麻煩:“謝燕,你為什麼吃這些東西?難道你不知道吃這些會刺激你的腸胃嗎?會影響血液的粘稠度嗎?”彭澤急得火冒三丈,簡直要發起火來,他看到程沛雲正在搗蒜,以為程沛雲也是謝燕店裏的員工,他登時充他發起火來:“你是這樣照顧你家小姐的嗎?都像你這樣照顧病人,那病人什麼時候才能好呢?”他衝過去就把程沛雲手中的石臼奪過來,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彭澤的舉動把程沛雲嚇了一跳,他不知道這個橫空冒出來教訓他的人到底是誰。
謝燕看到彭澤這樣教訓程沛雲,一下子非常不滿:“彭澤,你有什麼權利這麼教訓我的朋友?”
“我……”彭澤一時語塞,“我為什麼不能教訓呢?做仆人就好好盡仆人的本分嘛,為什麼要給你吃這個?”
“什麼仆人、主人?彭澤,你在說什麼?你今天到底來做什麼的?如果你是來挑撥我和朋友的關係,請你快點離開吧!這裏不歡迎你!”謝燕十分生氣,她不能不維護程沛雲,即使程沛雲給她吃這些是不合適的,謝燕也完全樂意,她知道程沛雲完全處於好心,她不要別人對程沛雲指手劃腳。
彭澤完全不明真相,他愣在那裏不知所措。小蕊看到這些,於是說道:“彭澤先生,你難道沒有聽見嗎?這裏不歡迎你,您請回吧。”
“這……”彭澤無語,隻好默默地走出杯中滄海的後院。然而他想:“我不能走啊,我今天是來請謝燕好好治療的,我要說的話還沒有說呢,不能就這麼走了。”他於是轉身想回去見謝燕。
“哎……”小蕊攔住他,“我這個做仆人的,可要行使我的權利嘍,我家小姐說讓你請回,您還是不要再回去了……”小蕊氣不過在心裏暗暗罵著彭澤。
一句把彭澤氣得要死!
彭澤站定,不能和這個小丫頭鬥嘴,他無語地站著。
小蕊沒想到彭澤居然聽懂了她的日語,連忙轉移話題:“反正請您還是不要回去了!”
“不能回去是嗎?”彭澤說道,“那我今天還就不走了。”彭澤說完,大踏步往杯中滄海的店裏走去。
小蕊沒有辦法,隻能任由彭澤去到店裏,一杯接一杯地喝咖啡,還要忍受他不時看過來的怪怪的眼神。小蕊也為剛才脫口而出的日語感到冒失,然而她又想,誰讓他這麼沒有禮貌,說什麼主人、仆人之類的話!
原來,對這些話,小蕊是頗有意見的:小蕊便是從小給人做仆人的!
原來,小蕊是農村的孩子,她的父母一直希望能夠有個男孩,誰知道,一連生了四個,都是女孩子!孩子太多,養不活,她的父母於是把作為老大的小蕊賣到了青島的一個大戶人家做仆人,那個時候,小蕊才七歲!
小蕊小時候的記憶全是有關洗衣、擦地、喂貓喂狗之類的,然而,這戶人家也待她挺好,尤其是家裏的小姐,簡直把她當個小姐姐看待。小蕊也就一直陪著小姐念書,小蕊的一點皮毛日語,都是那時候跟著她家小姐一起學的。
後來,這大戶人家的小姐就去日本留了洋,後來嫁給了一個日本人。這戶人家在青島也沒有多少宗族的親戚,於是決定舉家去日本投奔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