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山門前……
雲海依舊縹緲,三個人長身而立。站在最前方的人似一柄樸拙古劍,他的身後,是一位酒酣至仿佛站立不穩的老者,隻是這人眼中偶爾閃過的絲絲淩厲之色,足以使人感受到那毀天滅地的氣勢,而另一位,微微沾濕的烏黑長發,緊緊貼著那細致如美瓷的肌膚,依舊稚嫩的臉上帶著一絲微笑,一襲白衣隨風而動,飄然間恍若與這流雲融為一體。
這三人,自然就是畢宇飛,鶴舞,以及準備好要下山的鶴羽柒了。
“小柒,山下雖好,可世道人心險惡,不如宗內那般單純,你要照顧好自己,逢人隻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畢宇飛麵帶憂色,不舍的叮囑道。
鶴羽柒笑著,說道:“師兄,這話你都重複了多少遍了,我早就記住了,你放心吧。”
“哼,隻有這小子騙別人的份,誰還能騙得了這個臭小子。”鶴舞哼哼唧唧的說道。
鶴舞伸出手,光華一閃,一條精巧的項鏈與一塊令牌出現在他的手中。“這兩樣,你帶上。”鶴舞說道。
“這條項鏈裏放著一些小東西,你在外可能用得上。這令牌是你父母留下的,以往不告訴你,是怕你魯莽行事,如今你已然能夠自保,那有些事,該告訴你了。你的父母還活著。”鶴舞鄭重的說道。
“什麼?”鶴羽柒激動地抓住鶴舞的衣袖,說道,“師父你說的是真的嗎?那為什麼這麼多年,他們都不來看我?使他們不要我了嗎?”
“小柒,你莫要多想,你父母離開是有原因的,他們更不是拋棄你。”畢宇飛摟住鶴羽柒的肩頭,對他說道。
“小柒你聽我慢慢說。”鶴舞露出緬懷的神情,說道,“你父母的來曆為師同樣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們從何而來,亦不知將你托付於我等後,他們去了哪裏。”
“但你父母說過,若你能夠在五歲前覺醒,並在十歲前突破初元,達到凡體之境,便可將這令牌交予你,並送你下山。”
“之後一切,隨緣……”
“師父……您可知道這令牌是……”鶴羽柒緊緊地握著父母留下的唯一念想,仿佛能從中感受到父母的氣息。
“為師若是知道,又為何不告訴你。”師父鶴舞嘴角噙著一絲苦笑,說道,“好了,時候到了,你下山去吧。”
“小柒,你走之後,宗門會開啟玄天大陣,舉宗閉門靜修,可能未來千百年難以再相見。”畢飛宇緩緩吐出一口氣,說道,“所以,尋找你父母時,宗門可能……無法為你,提供幫助。好好照顧自己,別讓我們失望。”
玄天大陣是玄天宗的護宗大陣,攻防一體,威力巨大,隻有當遇到宗門生死存亡之時,或遇到重大問題需要閉宗靜修之際才會開啟。
一旦開啟,外麵的人不可進,裏麵的人難以出,甚至無法關閉。唯有,有人闖過玄九重天。
玄九重天,玄天大陣為闖入者提供的一條生路,同樣是九死一生之路,可假若不闖這玄九重天,則必死無疑。其間艱難,自是不必多言。
“師兄,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要開玄天大陣?那我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疑惑不已的鶴羽柒發出緊急三連問。
“這是一個約定……好了,不要多問了,下山去吧。”鶴舞惆悵歎息,不願意再多說什麼了。
“小柒,再見……”
鶴羽柒長身而立,麵向群山之間,恍然間,仿若與山間流雲融為一體,飄逸靈動。狂風席卷而來,攪動天地不得安寧,而此時,他又如千年傲立的磐石,無可轉移。
他飛快跑開兩步,背對著師父、師兄和宗門,眼中蓄滿了淚,卻倔強的不讓溢出來。他知道,可能一步踏出,即是永別,因為他再也難踏入這個雄偉玄奇的大宗了,畢竟,玄九重天,並不好闖過。
鶴羽柒猛然回頭,撲通一聲跪下,對著師父師兄重重的叩了三個頭。之後,便反身向山下飛奔而去,手臂揚起,再落下時,手背上閃著若隱若現的水光……他再堅強,也不過一個七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