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今日的玉潤很是反常,二夫人的反應更是奇怪,她雖病著,但腦子還清楚,這裏麵,定然有事。
郗二爺對著發妻發火也有些後悔,見到玉潤主動給台階下,便順勢道:“既然如此直說就是了,文嫗,給二夫人也盛一碗。”
這一回,不僅是二夫人,眾人都分攤到了一些。
看著擺在自己夫主以及子女麵前的毒粥,二夫人隻覺得兩眼發花,貝齒緊咬著薄唇,眼見著就要出血痕。
若是這樣下去,她遲早會將一切全盤托出。
三夫人知道她這二嫂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急中生智道:“不知二郎用的是什麼米?今年雨水多,之前庫房被淹過,聽說裏麵有些粟米被水泡了,不可食的。”
不愧是她三舅母,都這個節骨眼上,都能想出來這個法子。
若非是這麼多人在場,玉潤都想拍手稱讚她一番。
幸而,她做了兩手準備。
不等郗二郎回答,就聽到外麵傳來婢女急切的稟報。
“不好了二爺!”
這聲音顯然是出了大事,眾人忙叫她進來,這才明白來龍去脈。
原來是灶房的老嫗將鍋裏剩下的稀粥拿去喂了養在後院的狗,誰知道那狗吃完了粥,不多時就口吐白沫倒地而亡了。
這一回,傻子都知道二夫人剛剛那般激動是為何,年紀還小的姑子同小郎如避蛇蠍般將粥碗推翻在榻上,有的甚至嚶嚶啜泣起來。
玉潤失望的看著郗家人的反應,這粥其實是她叫文嫗煮的,來的路上悄悄掉了包。
郗三爺臉色很難看,厲聲道:“都給我閉嘴!”
看看,這就是他們郗家的未來,郗三爺失望的扶額,先命人將這粥撤了下去。
事已至此,這飯局算是無法進行了,郗二郎還有些害怕,但是長輩卻都沒有為難他的意思。
真相是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
玉潤跟著其他的小輩都返回了各自的院落,除了二郎隨同長輩們留了下來。
直到傍晚,她才聽文嫗送來消息,說是二夫人同三夫人二位明日要回娘家。
這原本並不在她們的行程上。
家醜不可外揚,郗三爺這樣做,也算是最大程度上給了她們臉麵。
得知這個消息,玉潤才長舒一口氣,解衣上榻。
負責守夜的杏兒吹了等,也和衣躺下,倦意卻陡然襲來,使她疲憊的闔上眼簾。
這時,月華自窗戶的縫隙流入,凝聚在漆黑的室內陡然升起一道華光。
光芒中,少年灼灼而立,青絲如墨,白衣勝雪。
他飄然而入室內,直奔榻上的玉潤而去。
芊芊素手在幾乎觸碰到玉潤麵頰的刹那卻急轉直下,摸向被玉潤無意識丟開的被子。
然而那削蔥根般蒼白的手指卻輕而易舉的穿透過去。
俊美絕倫的少年澀然一笑,這麼多年了,他還是不見長進。
思及至此,他瞟向四周,看到外室睡的已起了輕鼾的杏兒。
華光驀地竄入她眉心,旋即,杏兒夢遊般的起身,走到玉潤榻前準確無誤的替她掖好被角。
這一夜,玉潤睡的從未有過的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