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中午,一如往常熱鬧非凡的市中心步行街上這時卻比平常多了一些躁動。
吵鬧的警笛聲和紛雜的談論並沒有蓋過那一個異樣的哭聲。
說異樣是因為從哭聲就可以聽出那個人群中心的小女孩是個啞巴。雖然她的穿著透露著青春活力,可是,那一份悲傷卻感染著周圍的人群,讓人在她身上看到的隻有灰白。
十分鍾前,這裏發生了一起建築事故,一根鋼筋從高處落下,險些砸中這個小女孩,而說險些是因為她被此刻倒在血泊中的那個男生在千鈞一發之際推開了,而代價則是他被硬生生地釘在了地上。
那根鋼筋死死地釘在他的胸腹部,血已經不再如初時那般噴湧,可是毫無疑問,他生還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那個男生不是那種可以稱得上是帥哥的類型,不知是不是因為疼痛和失血過多,他的眼神也沒有同齡人的那種活力,顯得渾濁不堪。
“小姑娘,你先去一邊休息一下吧,我們會盡力的。”
連在一邊做著處理措施的急救人員都沒說什麼保證的話,情況已經一目了然,隻是為了照顧這個小女孩的心情,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十七八歲的女孩和二十來歲的男生,本來應該是最為精彩的時候,可是,這一別恐怕就是永別了。
因為失血過多,男生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隻是被女孩抓住的手依然在輕輕地捏著。
也許他是想再摸摸女孩的頭,可是他能做的隻有握緊她的手,希望自己的話能夠通過僅存的體溫傳遞給對方。
人死去時會失去體溫,所以有一種說法,人的靈魂寄宿在體溫內,所以人們通過擁抱能得到慰藉,那即是靈魂的溝通。
而就像是在印證這一理論一般,女孩握住男生已經開始變涼的手,將它貼在了自己耳邊的秀發上。
從一開始就失去了痛覺的男生,為了安慰女孩而裝出的笑容終於崩潰了。想起過去十多年的歲月,想起自己對這個啞巴女孩做出的一切,悔恨與自責讓他感到一股難以言語的悲傷。
女孩奇怪的哭聲讓他冷卻下來的身體重新感受到了一點溫暖,這明明是自己之前最厭惡的聲音。
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呢?男生不停地問著自己,每問一次,一個畫麵便如同一顆流星一般從自己的腦海中飛逝而去。
也許是感到自己的生命已經快要耗盡了,男生的眼神開始變得明亮起來,如同回到了一切的初始。
而女孩似乎也讀懂了他眼神中的意思,將耳朵貼到了他的麵前。
“對不起,小寧,如果還有下輩子,我還要做你的哥哥,這一次,我......我會......”
這一段話用盡了他最後的體力,可是依然沒有說完,雖然他知道,這不是一句話就能解決的問題。
被稱作小寧的女孩也感覺到了,這回她沒有再哭泣,隻是抱著她的哥哥,就那樣靜靜地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