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弄把玩著嚴旭遞給自己的那塊竹牌子,相有豹一邊端詳著那竹牌子上烙印著的一朵蓮花,一邊朝著嚴旭問道:“那這牌子就是這共產黨堂口裏的信物?”
“還有幾句切口——嘉興夜雨聽荷!您先說出這句切口了,那夏侯瑛荷姑娘就該朝著您說——南湖群英泛舟!等對上了這兩句切口,相爺您再把這塊竹牌子交給她,她就能明白您是一條道上的朋友!”
默默記下了嚴旭交代的那兩句切口,相有豹利落地站起了身子:“那嚴爺您先踏實歇著,我這就去走一遭......這深更半夜的,為防著有啥閑話,我帶著九猴兒一塊兒去!”
耳聽著嚴旭一迭聲地朝著自己道著辛苦,在看看納九爺等人也再沒旁的吩咐,相有豹抬手把那沉重的包袱背在了肩頭,朝著臉上淚痕未幹的九猴兒一呲牙:“九猴兒爺,勞煩您跟我走一遭?!”
忙不迭地點著頭,九猴兒扭頭走出了房門,卻又可憐巴巴地回頭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嚴旭叫道:“二叔,您可在這兒等著我,您可別走啊.......”
眼眶一紅,嚴旭好懸落下眼淚來:“二叔不走......就擱這兒等著你!”
趁著夜靜無人,相有豹領著九猴兒穿街走巷的一路小跑,差不離在天剛要放亮前最黑的光景,總算是趕到了瑛荷苑門前。
看了看左右街麵上並無行人,九猴兒伸手在瑛荷苑的門扇上輕叩幾下,壓著嗓門朝門縫裏低聲叫道:“瑛荷姐,我是九猴兒,我有急事找你!”
才叫了一兩聲,原本就留著一盞燈火的瑛荷苑裏已經有了動靜。伴隨著一盞燈火湊近了門扇,九猴兒更是把嘴湊到了門縫上低聲叫嚷起來:“瑛荷姐,我是九猴兒,趕緊開門!”
似乎是隔著門縫朝外瞅見了還有個人影,在門扇裏舉著燈火的夏侯瑛荷很有些詫異地低聲回應著九猴兒的吆喝:“九猴兒?這天還沒亮,你跑我這兒幹嘛來了?外麵還有旁人?”
捏著九猴兒的脖子朝後一拽,相有豹湊近了門縫低聲叫道:“妹子,我是你有豹哥!你開開門,我有要緊事跟你說!”
像是從門縫裏看清了相有豹的模樣,伴隨著門扇裏頂門杠一陣輕響,兩扇房門應手而開。
舉著手裏頭的煤油燈,夏侯瑛荷揉著惺忪睡眼,很是詫異地朝著相有豹低叫道:“有豹哥,九猴兒,你們倆這是......啥急事啊?是嬸子的病又犯了不是?”
再次看了看兩邊街麵上都沒人影,相有豹這才壓低了嗓門朝著夏侯瑛荷說道:“嘉興夜雨聽荷?”
猛地瞪大了眼睛,夏侯瑛荷險些沒拿穩手中握著的煤油燈,隻是直勾勾地盯著相有豹的眼睛輕聲回應道:“南湖群英泛舟!”
從懷裏摸出了那塊被自己體溫捂熱了的竹牌子和那張藥單子,相有豹輕輕將那塊竹牌子交到了夏侯瑛荷的手中:“妹子,眼瞅著就天亮了,街麵上怕是有遛早的人出來,咱們進去再說?!”
略帶著幾分慌亂,夏侯瑛荷閃身讓開了門口:“快進來說話!”
領著九猴兒走近了屋裏,相有豹一邊讓九猴兒拴上了門閂,再趴在門縫裏盯著外麵的動靜,一邊扭頭朝著已然把那塊竹牌子湊在煤油燈前看了個仔細的夏侯瑛荷說道:“妹子,我這兒是受人之托,給你帶來了一千大洋給你買藥......”
不等相有豹把話說完,剛剛瀏覽過那張藥單子的夏侯瑛荷,已然有些焦急地打斷了相有豹的話頭:“這些藥......倒是能想法子買到,可現在沒法送出去呀!托有豹哥你來的那個人,沒說他有法子幫忙把藥給送出去?”
茫然地搖了搖頭,相有豹一邊把沉重的包袱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一邊朝著滿臉焦急神色的夏侯瑛荷回應道:“那位爺還真沒說有這麼個事兒?妹子,你們那共產黨的堂口倒是撞見個多大的火拚了?一千大洋......那可能買不少的洋藥了?!”
看著夏侯瑛荷聽著自己的問話,卻又沒法回答的模樣,相有豹頓時恍然大悟般地低叫起來:“妹子,這還真是哥哥我的不是了!江湖規矩,堂口裏的唇典、事務,父母子女皆不可告,我倒是一時間把這規矩給忘了!那......妹子,你這是要把你買回來的藥送哪兒去?要是方便的話,跟哥說說?沒準咱們還能一塊兒琢磨個主意出來?”